这一番过程在温客行口中添油加醋,把一腔壮士断腕的豪情演绎的淋漓尽致。
“然后,我又随手找了个不那么受捧的姑娘,告诉她我招了好运,可惜无福消受。近来不仅身子不适,连嗓子都哑了,到时候办起事来连个声儿都没有,只怕把对方伺候得不尽兴,辱没了招牌。”
“天上掉馅饼的好事谁会推脱,那姑娘当即便应下了,我说这家伙喝多了,也没看见我的长相,你好好伺候他,没人会起疑的。到时候满意了你,没准就飞黄腾达了。”
“可是好处全让了别人也不现实,我就捞了一半回来。怎么样,虽说千金难求美人一夜,我这四百两,勉强能算得上吧——”语毕,温客行猛然扯去了手上的力道,把人结结实实地扑在了软椅上,当即欲行那“四百两”之事。
周子舒怎会在大庭广众之下任他轻易得逞?随即一手从缝隙中绕过,搂住对方的腰,就着一个半抱不抱的姿势站起身,两人仿佛连体一般撞进了一间焚着熏香的厢房。
朝饮瓜州露,昔闻洞庭雨。
笑对白云客,自此心如絮。
迷迷瞪瞪间,温客行脑中一直回荡着四句诗,然而怕破坏了与美人贪欢一晌的兴致,只好心满意足地咽进了心底。
——完——
☆、清明轶事
01
清明时节,杏花初放,一场新雨洗尽了这个城市的铅华,徒留那掩抑不去的喧嚣,浸染着行人的衣缕、黯淡着夜幕的流光。
郊野,墓园。
一位年轻男子静静伫立在一块石碑旁,既没有焚香,也没有祭酒,只是垂着眼,让人看不清神情。
也不知过了多久,倏忽间枫林轻响,短暂地打破了沉寂。男人耳尖一动,仿若回过神般地顿了顿,伸手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纸包,将里面的黄土悉数撒在了身前的石碑旁,末了又从衬衣内袋里取出九根莹白的竹签,也细心地插在了香炉里。
做完一切后他轻轻起身,弧度标准地鞠了一躬,打算转身离去。
然而与此同时,身后却传来一个不愠不火地声音,于郊野的清幽中透出一丝冷意:“ 这位先生,你我似乎非亲非故,请问你为何,要为舍妹上香呢?”
年轻男子身形一滞,再转身时已经掩去了一瞬间的讶异,抬眼正对来人:“ 您好,这是鄙师弟的坟冢,我每年清明都会来此,请问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是么?”对方与男人身形相仿,年龄相似,一双眼睛却深不见底,使周身缠绕着凌冽的气息,眯眼打量了年轻男子半晌,不紧不慢地接口:“ 吾妹多年前夭折,我也是年年来祭奠她,可从不知道她与哪个野小子双宿双飞,跳入一口棺材……”
“先生!”年轻男子皱了皱眉,隐隐动怒道,“死者为大,既然此事不小,你我不妨出去再谈。”说罢不等对方反应,便先一步错身往出口走去。
“就这么走了?你捣鼓的这些东西要怎么解释?”
“先生多虑了,一抔家乡的黄土而已。”
“还有……”
“天色不早了,”男人回过身,第一次认真看着对方的眼睛道,“对街有咖啡厅,什么话出去再谈吧。”
02
“你问我如何证明那是我师弟?”男人似乎被这个问题气笑了,“因为工作原因,我们的墓碑上都不能刻有生平信息,我师弟是这样,我也将是这样。”顿了顿,又道,“那你呢?既然是无字碑,又凭什么说这是令妹?”
“这需要证明?”来人看好戏似地挑了眉,似乎没想到会被反问,“吾妹早夭,还没来得及在这世上留下点什么,况且……这块墓地就是我包的,哪里埋着谁会有人比我更清楚?要不要我给你列张座位表啊?”
“你是说,你是守墓人?”
“啧,”对方不耐地收回了从落座起便一刻不停打量眼前这个好看的年轻人的玩味目光,此刻他周身的冷意已消散了大半,似乎料定了对方会给自己一个合理答复般,兀自支起一手托着下巴,像只慵懒的猫,“都什么年代了,还守墓?承包懂不懂?现在死人住得可不比活人便宜啊。”
“……”他竟无话可说。
“要不这样吧,扫错了墓也不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事,我替我妹妹向你问好了,她要知道有这么个美人为她深情默哀,估计能高兴到显灵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