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诶,为夫在!”
“……”
他在做梦?把右手举在眼前细看,又忍不住狠狠掐了一把边上面色凝重、嘴上却丝毫不消停的温客行,换来对方一阵哀嚎,大叫着小美人起床气有点大啊小心哥哥我白嫖啦云云。
脑中影象逐渐与眼前人重合,周子舒的意识终于回笼了一半,松开了手。
只是心口还是疼得厉害。梦里的世界很奇怪,有很多现在没有的东西,但竟也能合理地发展下来;梦里的梁九霄还是他熟悉的样子,只是那眼神太过陌生,说那话时,又无可避免地与“杀人偿命”四字完美重合……梦里又似乎有很多不合理的地方,比如温客行到底是个什么身份、自己上香用的九根竹签为什么如此眼熟、对方最后为什么要袭击自己?
“怎么又不说话了,魇住了?天天教育小鬼压力太大了吧?跟你说这种小拖油瓶当初就不该捡,就该让他自生自灭……”
“所以你就该捡了对吧?”
温客行一愣,随即眉开眼笑,“我可不是捡,是粘上的。” 顿了顿又道,“ 就像有缘人命中注定要在这一年的这个时辰路过这条花街,被这样一个人无意落下的绣球砸中。”
指尖缠上一缕被冷汗浸染而微湿的黑发,温客行知道周子舒这回是彻底醒了,便也不再多问,脸上却像梦中门扉落下的那一刻褪去了玩世不恭一样,变回了那个熟悉的人,熟悉到摸一摸手汗,就知道对方在紧张什么;迎风走来,就明了下一刻获得的,是亲吻还是怀抱的人,咬着你的耳根说:
“ 逃不掉的。”
是啊,更何况从未有过这个打算呢。
☆、不醒梦
不醒梦
01
雨后的清晨,小巷。
麻雀永远是早餐铺子最早的食客,天蒙蒙亮就三三两两地在门楣前跳转、啄食昨夜未拾尽的碎屑。偶尔也会有几只通体乌黑的黄嘴鸟想来分一杯羹,却往往迎来麻雀大军的一阵猛攻,到嘴的面包片生生折腾成了面包屑,一身黑羽浑似落雪后的碳堆,才怪叫着灰溜溜离开。
“快看,那俩喜鹊又来啦!我就说我们摊儿今年要发达了吧!哎你说,它们会不会正好是一对啊?”
“一对个屁,喜鹊翅尖和肚子还是白的呢,你这明明是乌鸦!”
“哎怎么飞了?呸呸呸,都怪你,你才乌鸦,吓跑老子财运!今儿个我这些油饼要是没卖完,剩一个也是剩,你可得买回去当宵夜!”
“切,头一回听说财运还能吓跑的……哎哟!”
房东家的熊孩子跟摊主家的傻儿子吵得正欢,冷不丁被各自老子提溜着领子扔出了“厨房重地”,只好寻着先前被赶跑的黑鸟掉下的毛,也灰溜溜跑了。
一个身着风衣的男人正好推着转门进来,差点跟两个小鬼撞个满怀。
“哎!”摊主见状响亮地喝了一声,小鬼们抖了两抖,头也不回地没了影。
“没事,”男人上前两步,探头看了看铁板上冒泡的蛋液,下一刻就被翻了个个儿,露出背面的一片金黄。
“吃点啥?大饼、油条、豆浆、粢饭团……”
“四大金刚啊,我懂。”
摊主这才撩起眼皮看了男人一眼,“本地人?”
“不是,”男人笑笑,“早饭不就这几样吗?我以前在这儿也住过一段时间。”
摊主点点头,道,“我想你怎么面生呢,说出来别不信,这块儿我家生意最得老天照顾。对面小区的几乎天天来这儿解决早上那顿,脸我都记熟了。”说着,抄起夹子捻了两片烟熏火腿摊在饼上,又舀了勺肉松,隔空精准地撒在火腿上,“我有些什么困难也都找他们帮衬,这就叫人脉!”
男人好奇盯着铁板上表演的眼神顿了顿,抬头配合地笑了,“有手段,学不来学不来。”
“啧,别光夸啊,你到底要什么?”
“就你手上这个吧。”
“一个手抓饼加火腿,十一块。支持支付宝微信转账。”
“呃,”伸手掏钱的男人愣了愣,像是低估了这里的先进程度,“现金可以吗?”
“当然。”摊主朝天翻了个白眼,心说这人肯定不是这片的,连对街偏瘫的老大爷每次来都坚持用胳膊肘夹着手机跟他玩“扫一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