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客行不知道自己被早点摊主在心里嘀咕上了,拿着热乎的饼咬了一口,味道倒不错,用塑料袋扎紧了习惯性往风衣内袋里塞,被烫了个激灵又拿了出来。
“矫情!”摇摇头,重新拆开边走边吃。
这不是第一回来上海了,区别在于上次乘的高铁,这次是飞机。时间长短倒是无所谓,主要还是上回的高铁之旅留下了阴影:位子没选好,前后左右都有小孩儿,闹起来整个一四重奏。带来的卷宗都没看进去几页,睡也睡不着,七八个小时全用在冥想“知法犯法”会不会加刑上了。这次想着要是还这么背好歹能看看灿烂的云端美景,而且川航的午餐听说不错。
还好运气不错,就隔了条走廊的一位年轻母亲抱了个小女孩,四五岁的样子,看到他一身黑,且早早地坐下,居然隔着过道脆生生叫了声“哥~”
温客行怔了一下,转过脸对上一双毫无怯意的眼睛,“哥~窗户开开,看风景!”小女孩儿张牙舞爪地表达自己的诉求,她母亲尴尬地抱紧了她,道,“乖,别打扰人家,窗户不能开,我们这边也有,妈妈把挡光板升上去就能看风景了。”
“不要!那边的风景好看!”
“两边一样的。”
“那边的哥哥也好看。”
“……”
女人歉意地冲温客行笑了笑,拿出点心塞住了女儿的嘴。温客行默默地把自己这边的挡光板升了上去,盯着外面慢慢从豆腐块变成指甲盖儿的房顶,心里说不上什么滋味。良久,勾起唇角自嘲地笑了,哥果然还是比叔好听。
就着微凉的风解决了早餐,温客行打算上午先去老场坊那儿转转。
他是个私家侦探兼保镖,按理来说这两个职业是没法兼顾的,可他偏偏就这么接了下来,并且从没失手过……
除去这一次吧。
委托人突然把他从长沙赶到了上海,说帮我去盯着“他”,别管我了,路费给你报销。没等温客行表达意见,对方已经收了线,听着挺急的。也不知道这个“盯”是怎么盯。
虽说早年也没少漂泊,可莫名其妙地离开故土还是让人有点不自在,特别是像他这种极其敏感的人,脑袋里的警铃从落地那一刻起就没停过。
算了,四海为家吧。可别辜负了自己如同江湖里走出的名字。
老场坊始建于1933年,由古建筑群改造而来,现代保护措施做得挺好,古今融合十分自然。咖啡厅、酒吧、文化馆一应俱全,回廊设计用的仿古砖,活脱脱一个拍照圣地。
背光眯眼打量了片刻面前的建筑,在酒吧与咖啡厅间踌躇了两秒后,选择了前者。
一个让人醒,一个让人醉?
温客行觉得,自己醉的时候反而更清醒。
然而现实也没让他醉成,刚坐下不到半小时,委托人出现了。
确切地说,是委托人让盯着的那个“他”。
同一时间、同一地点,线索并没有给这么细,是该说自己运气好还是对方本就别有用心?
温客行轻轻抿了口雪莉酒,让目光有意无意地落在对方身上。他能感到对方很警觉,不是疑神疑鬼的瞎操心,而是同道中人惯有的气质。就算是趴着,后脑勺也会留一只眼睛。
“他”应该不是单纯喝酒来的,温客行在对方拿着两杯香槟回到卡座时皱了皱眉,这是约了人?
一个小时过去了,雪莉酒抿完了半杯,对面依旧形单影只。这时只见“他”放在圆桌上的手机屏幕亮了亮,电话被接了起来。
这段距离听不清说了什么,但可以推断的是,对方爽约了。“他”有意控制了音量,左手举在脸侧,优雅地捻着一瓣玫瑰花,正好挡住了口型。
风衣男子的眉皱得更紧了。
唇与酒杯相触冰凉,把温客行盯着“他”古井无波的侧脸出神的思绪拉了回来——这是要走了?
两分钟后,卡座空了出来,留下一杯没人碰过的香槟。
又过了一分钟,吧台也空了出来,留下半杯未饮尽的雪莉。
02
“小孩儿缘”不错——这是温客行对“他”的第二印象。
只见两个气质出众的男人一个远远地缀在另一个身后进了地铁站。前一个冷不丁被扶梯旁卖花的小花童拦了下来。
“小哥,买束玫瑰送女朋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