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范增是项羽的亚父,身份虚高。但如今项羽为将军,范增为谋士。最终结果如何还是要看项羽,只要我们成功争取到他,事情还是有转机。”
刘邦隐隐担忧,“若争取不到呢?”
张良果决道:“良愿追随沛公,是生是死绝不苟且。”
刘邦的心瞬间宽慰不少,眉头舒展,“甚好!”
次日,刘邦仅带了几个随从就去了,临近项羽军帐,兵器尽卸,轻身赴宴。
范增白发苍苍,眼睛却一点没老,闪着精光的眼神像刀子一样劈到刘邦身上,凌厉道:“沛公还记得当初‘先入咸阳者为王’之约定否?”
刘邦谦卑含胸,道:“那不过是一句玩笑话,我即便先入咸阳,也没有半点称王的意思,只等着项兄前来。”
范增进一步问:“既如此,为何沛公拒绝各路诸侯进城?”
这是刘邦之前做的糊涂事,瞒着张良,紧闭城门,心想着把诸侯拒之门外,便可在关中称王。张良知晓后气得两夜没合眼,但气归气,人家问起来,还是得找个幌子圆过去。
于是见刘邦词穷,他便接过话头,继而道:“沛公是怕中途生变,或是秦国余孽伪装成义军夺城,不得已才出此下策。”后又朝项羽拱手,诚然道,“请项王见谅,沛公如此作为皆是为了固守咸阳,迎接项王。”
项羽本来愤怒的神情缓了缓。
范增冷冷一哼,又道:“我听闻,咸阳宝藏无数,美女如云,沛公却分毫不动。可见,是志不在此,想往高处去罢?”
刘邦的脸色白了白,“这是哪里话?范先生错怪刘邦了。”
至于“错怪”的理由,他一时想不出来,于是抛了个求助的眼神给张良。
张良接到之后,淡淡笑道:“沛公只是觉得这些物件当属项王,所以分毫不敢动。不过话说回来,若是沛公真动了,恐怕又要惹人生疑,说他觊觎宝物,乃至王位了。”
项羽听后,觉着十分有理,遂疑心大降,反而对范增的小家子气颇为不满。
范增紧接着又问了些刁钻的话,却都能被张良圆回去,不由怒火渐盛,眼眸一虚,道:“都说张子房伶牙俐齿,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
张良颔首道:“范先生谬赞了,良只是实话实说,算不得什么本事。”
于是,在项羽的示意下,张良得了一个不错的席位,刘邦也胆战心惊地饮酒吃肉。
范增数次给项羽递暗号,示意他下令击杀刘邦,皆被无视。无奈之下只得私派出项庄,命他在席间舞剑,伺机刺杀刘邦。
唰!
白刃劈砍空气,呼啸惊心,剑身反射出刺眼的白光,让人几乎睁不开眼睛。舞动了几个轮回之后,锋利的剑尖一转,直击刘邦咽喉。
说时迟那时快,张良握着酒盅的手一挡,剑尖就陷进青铜的盅身里。
众人狠狠一惊!
万万想不到文弱温和的张良竟会习武。而且看他抵挡的力道,功力绝不在项庄之下。
“一个人舞剑没意思,在下的佩剑尚在帐门之外,待我取来,向阁下讨教一二如何?”
第82章 立汉(三)
“一个人舞剑没意思,在下的佩剑在帐门之外,待我取来,与阁下切磋一番如何?”他一面说着话,一面看向项羽,用眼神询问可行性。
他在博浪沙刺秦之后就没显露过武功,遇到什么都是西门厌出手,他只管拿着兵书排兵布阵。只是今日凶多吉少,他便又带了那柄久未出鞘的轩辕剑。
项羽有股英雄惜英雄的气节,听到以谋略著称的张良会武,自然想一看究竟。于是点头,让士兵拿剑进帐。
项庄以舞剑为由,虚幌两招,又朝刘邦刺去。剑尖扫过鼻梁的细毛,掠过胸前衣襟。劈开空气的声音刺入耳膜,惊心动魄。
张良亦小心隔挡,将其逼退不少。他那套碧血丹心,招式华美十分耐看,而杀招也掩藏在这些招式中,略不注意,就见了阎王。
噔——
几十个回合下来,项庄落了剑,败了。
张良收了横在他脖颈的轩辕剑,盈盈一笑,“将军,承让了。”
项庄还未回神,怔怔望着地上躺的白刃。
张良替他拾起,返还到他手中,道:“将军常年习剑,当知兵器便是手脚,不可离身。剑本身通灵,是邪恶鄙陋还是高风亮节,都取决于主人。将军见在下武艺不精,便特意谦让,此乃情理。可见项王帐下之人,都是通情达理之士,在下诚心钦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