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三个星期,哈利除了吃饭和睡觉几乎没做什么别的事情。他明白自己应抓紧一切时间吸收知识,但知道归知道,做起来又是另一码事。他拿着书,却无法阅读,总是控制不住用眼睛去瞟活点地图。最后他自己都放弃了理解书上的内容,认命地坐在地图旁边,每隔三分钟,就从纸和笔当中抬起头瞟上一眼。
斯内普在走廊另一头他自己的宿舍里,绝少移动。哈利抑制不住地想他是不是伤得很重,以至于连挪动一下身体都承受不起。他想要当面确认斯内普的身体状况,好在他今天就要看到他了——马上。
凌晨两点的天空已经不再漆黑,泛起了浅浅的蓝。星星仍挂在上面。哈利从椅子里站起身,走到窗边向外看。窗外的草坪黑乎乎的,空气很热。他身后传来轻微爆破声。
哈利回过头,西弗勒斯·斯内普站在他的卧室中央,穿着一件深绿色的旅行斗篷。他正在环视哈利的卧室,当他看见那把在地板上微微摇晃的破椅子时,轻轻撇了撇嘴。
真是奇怪。这间小卧室一旦放进两个人,就会变得这么挤。哈利想。
他走近两步,仰头仔细观察这三星期以来一直挂念着的男人的脸。斯内普稍微偏了下头,视线向下落在哈利脸上,又厌弃地移开了。
“校长叫我来接你。”他退后一步,简单地说,“放假前他告诉过你,你需要在这个暑假接受我的单独辅导,如果有必要,辅导将会延续到开学以后。我相信你已经收拾好了你的行李?”
哈利点了点头,把行李箱的拉杆抽出来。他看了一眼斯内普的手。
“没有门钥匙,波特,也没有飞行扫帚。飞路网也会被监视。”斯内普嘲讽地说,“你还不满十六岁,无法单独进行幻影显形,但如果有精通幻影显形的巫师带领你,你不会因为随从显形而把你身体的某一部分落下。抓好我,波特。”
哈利又看了一眼斯内普的手。斯内普站在原地,没有邀请他的意思,也没明确示意他可以抓住他身体或是衣服的哪一部分。哈利咬咬牙,他猛地把行李箱拉到斯内普身侧,双手紧紧地抱住了高大男人的腰。斯内普的身体僵硬了一下。
哈利的本意很简单。他仅仅只是想报复斯内普明显的嫌弃。但当他真正接触到那瘦削结实的腰身时,还没来得及快乐地感受到斯内普的恼怒,一年前所感到过的那种奇怪的莫名熟悉就再次席卷而来,这一闪而过的熟稔和渴求反倒使他自己愣了一下。
斯内普抬起一只手。哈利以为那只手要把他拉开然后揍他一顿,但它只是抓住了他的后颈。一阵令人难受的旋转过后,大手从他的后颈移开了,一把揪起他的领子,把他甩到地上。
哈利爬起身,扶起倒在一边的行李箱,发现自己站在霍格莫德街道的尽头。天空微微泛出白色,他小跑着跟上斯内普翻滚的黑袍,拖着沉重的行李箱,跑得上气不接下气。海德薇的笼子在行李箱上面颠簸,她扑棱着翅膀,生气地冲哈利大叫。哈利停下脚步打开笼门,海德薇冲出笼子,在他手指上使劲咬了一口,展开翅膀向着霍格沃茨的方向飞走了。
“邓布利多准许你使用你自己的房间。”他们终于走到门厅的时候斯内普说,“你有一天的时间休整。从明天开始,每天午饭后到我的办公室来。”
他说完,扔下哈利飞快地走进了门厅。哈利望着这城堡,又环视着草坪,整座城堡空无一人。
这下真是该死的遂了心愿,哈利想。他确认了斯内普还活着,这就是代价。他只好和斯内普在一起——整个漫长的暑假都和一个多数时候不可理喻的混蛋关在可能只有两个人的城堡里,而这个假期本该更快乐,他本该跟罗恩和赫敏在一起,和韦斯莱一家、小天狼星和卢平待在格里莫广场12号。现在这些都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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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入学以来,哈利第一次在霍格沃茨过暑假。每顿饭都会按期出现在他的床头柜上,无论他吃或是不吃,都定点出现然后消失。中午哈利一个人走下楼梯去往地窖的时候,郁郁不乐地想到自己就像是巨大城堡里的一个幽灵,如果斯内普不露面,他可能只能去跟桃金娘说话了。
“关上你身后的门,波特。”走进魔药办公室的时候,哈利听到了熟悉的开场白,斯内普坐在办公桌旁的一把椅子上。
“我希望你能真正意识到你需要学习什么。”斯内普说,他的表情写着深深的不耐烦和厌倦——就好像早对哈利不抱希望,认定这课程是无谓地浪费时间一样,事实上他也的确说出口了,“我认为这堂课是纯粹的浪费时间——大脑封闭术,这一支冷僻的巫术可以有效防止你的大脑被入侵,有的人天生就不适合学习这个,我相信你就属于这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