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利拿着枕头,对他怒目而视。斯内普扬起眉,食指敲敲桌面。
“你支使了我一个月。”哈利控诉,走过去压住那根木头。
“因为你吃的是我买的食物。”斯内普说,他的嘴角挑了一下,似乎要被自己逗笑了,“而它将持续下去——别动!”他说着,把水壶拴上去,用一根木头推到有火的那边,轻轻皱眉,“真的需要一个石头圈,也许是两个……明天起床就立刻出门捡石头,波特。”
哈利专注地看着他的脸。他从未见过斯内普不带恶意的笑容,刚才那表情稍显温柔——如果它真的是笑容的话。他猜想斯内普难得的柔和代表他今天对他在议事大厅里的表现很满意,他只是永远不会把它说出来。他注视着斯内普,这男人继续在箱子里摸索,掏出两个旧杯子。
他们已经有一个月的时间没见过热水了。哈利对茶没有特别的偏好,但当他看见斯内普拿出茶叶罐时,几乎热泪盈眶地感到自己回到了文明社会。
半小时后,哈利狼吞虎咽地吃完煮罐头,用最后一小块面包擦干净碗底的汤汁,舔了下手指上的面包屑。“我渴望一小杯火焰威士忌。”他蜷缩在壁炉边的椅子上说,斯内普用一种很恶心的眼神看着他刚刚舔过的那根手指。“我成年了!”哈利冲斯内普摇摇那根手指,并成功地看见斯内普那种恶心的眼神从他的手指转移到他的脸上。
“好吧,我去洗一下。”哈利说,他把两个碗放进锅里,拿起它们走到屋角的小水龙头旁边,“真的没有酒吗?”他不放弃地又问了一次。
“学坏的小混蛋。”斯内普含糊地说,哈利没能彻底听清,但他觉得他说的就是这个。斯内普把手伸进箱子里,这次很快拿出一个酒瓶,明显他把酒单独分了区。
“你真的带了!”哈利笑着说,“韦斯莱先生说每一位巫师旅行时都会带上十瓶酒,他说这是巫师的传统。原来这是真的!”
“七瓶酒。七是巫师的幸运数字,传统的巫师都相信这个。”斯内普不情愿地说,拿过哈利的杯子,给他倒了一小点。
“我以为你会说我今天只有罗斯默塔夫人的蜂蜜酒。”哈利走过去,放下洗净的锅碗拿起杯子。他喝下一口酒,烈性酒灼烧着他的喉咙,让他感到全身都暖洋洋的。这是他回到三年级以来第一次喝到这个。
“没有蜂蜜酒,波特。它们没有一瓶是为你准备的。”斯内普用微微恼火的语气说,但他的表情十分平静。他也喝了一口酒,注视着炉火。
“我第一次喝到这种酒是上一次我生日前几天。”哈利说,他经常说话,但从未提到过上一个1997年的细节,“那天凤凰社把我从德思礼家转移到陋居,疯眼汉死了。我们所有人都又难过又害怕,我当时感觉很麻木,好像所有现实都是假的。然后韦斯莱夫人给我们喝了这个。那时候,”他又小小地抿了一口酒,拍拍自己的喉咙,“酒从这里流下去,特别热,我一下子觉得勇气回来了。后来我们在外面宿营,每次特别冷,特别绝望的时候,我就想起这种酒。一直到现在,我都觉得好像什么都没有火焰威士忌好喝。”
他摇晃着自己的杯子,看着晃动的液面。“但是我又不敢觉得这种酒很好喝。它让我想起疯眼汉死的那天。我不该觉得那天第一次喝到的这种酒好喝。那让我感觉到自己好像把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或者死亡上面。”
哈利摇摇头。余光发现斯内普看了看他,但几秒后,斯内普什么也没说,把头转到了一边。
这次轮到哈利看斯内普了。斯内普注视着炉火,他似乎也在回忆当晚的事情,那双黑眼睛里充满哈利看不懂的情绪。然后,也许是烦躁,也许是酒,也许只是靠炉火太近有些热了——他抬起手解开了衬衫的第二颗扣子。
当哈利终于注意到自己的目光落点时,他已经盯着斯内普的脖子看了至少三分钟。那里没有被蛇咬过的伤疤。他还发现,这一路上斯内普不再大幅度动作了。他不再恐吓或是威胁,每一个动作都用恰到好处的幅度正好做到他该做的事。少了课堂上针对学生们的威吓性行为,他也不过就是一个早起看报纸,工作,一日三餐,大部分时候看来精神紧绷,很无趣的普通英国男人。就像是弗农·德思礼和他的邻居们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