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射并不理他,只是再次问道:“附逆的兵马都退了?”
“我已擒下阿顼,让婧姐押他去退兵了。”
顾射刷地站起来:“我让你亲自去,为何你不?!”
皇上柔声道:“两年不见,我想早点看到你。”
“婧公主在昌王叛逆之时做过先诱降后诛杀之事!你觉得有谁会相信婧公主不再追究的承诺?!”
皇上的脸色也变了,须臾,他转身向暗道外奔去!
顾射叹了口气,也缓步跟着出来,但他刚来到主暗道,就听到轰隆一声,暗道入口处火光一闪,一阵浓烟袭来!
顾射迅疾退回那条狭窄的辅道,并关上了入口。
然而机关能隔绝火势,却隔绝不了浓烟,他不得不向更深处走去。
回到树根处,他吃力地将树根转过来,堵住暗道。原来这树根正是暗道末端的门户。
他又从怀中掏出一个油纸包放在地上,把连箭的画像立在上边,这才脱下外衣,转身在一洼水中泡湿,堵住树根边缘的缝隙。
这下人是安全了,但也格外冷。原来暗道的出口在井里,刚才那一洼水,正是井水。井水冬暖夏凉,此刻正砭人肌骨,偏偏他身上只剩下内袍。
拿起画像和油纸包,他抬头向井口望去,井口微微闪着红光,井绳尽数缠在辘轳上,井壁光滑,没有任何可供攀缘的条件。
打开油纸包,里边是一筒烟花和火石纸媒。如果不燃放,他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受冻昏迷;如果燃放,暗道的浓烟和井口的红光又告诉他:有人在宫中纵火。
纵火的绝不会是皇上的人,那么,皇宫还在九王属下的掌握之中。放了这筒烟花,则是将自己送到九王属下的手中。
他略一犹豫,还是打着了火。
不等他点着烟花,井口出现了一个脑袋:“顾射!”
他猜过她会来,却没有想到这么巧。晃灭了纸媒,他应道:“秋姑娘。”
秋水凝垂下一根布带,看起来就像是撕开的床单:“系在身上。”
到了地面,顾射发现安然也在。
“你们如何知道我在这里?”
安然不悦地:“我这个护法在分舵,你背着我调我的人来,我怎能不知?是秋妹妹非要来救你,我本想就装不知道的。”
顾射向秋水凝一礼:“谢秋姑娘。”
秋水凝一躲:“我不是为你。”
顾射看了看寝宫那边的火:“还要烦请两位送我到宫门口,我的马在那里。”
秋水凝皱眉:“一匹马而已。”
顾射沉声道:“那是我的马。”
秋水凝看了看安然,见她没有反对,便说:“好吧。”
待到看见顾射的马,秋水凝和安然两双眼睛都亮起来:“好神骏的马!”
安然更道:“也就只有教主和袁先生上个月在西羌弄回来的那两匹马能比了,怪不得你舍不得。”
顾射摸了摸马头:“这是我哥哥的坐骑。他临死之前,把这匹马和陶墨一起托付给我。”
秋水凝不知就里,讶道:“你哥哥?也认识陶墨?”
安然扯了扯她的袖子,她就住了口,看顾射上了马。
连府侍卫凑上来:“小公子,刚才九王府中一队侍卫带着宗皇子出宫了,不知何往。老将军应在正德门外,属下见到那边有燃过烟花。”
“安远门现在在谁手里?”
“史太尉。据说婧公主押着九王在城外招降,史太尉让九王安心赴死,他会扶宗皇子继位,随后就下令放箭,婧公主中箭退走了。”
顾射皱眉:“婧公主伤势如何?”
“不知。”
顾射略一沉吟:“去甜水井巷子,烧太尉府!”
连府侍卫俱大吃一惊,有人迟疑道:“不如继续招降……”
顾射摇头:“既伤了婧公主,只怕史太尉一不做二不休,不会回头了。”
连府侍卫均无言以对。
顾射向安然秋水凝两人一拱手,纵马远去了。
连府侍卫等人也向安然秋水凝一拱手,追随顾射而去。
朱雀门,天已黑了。
叶青听说顾弦之来访的时候,怔了许久。
待到看见顾射身上只有一件内袍,更是一愣。
顾射却恍如不觉,不等叶青礼让,径自坐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