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怪他一醒来就又抱又亲的,本来还以为他会不由分说一刀噼过来,原来是失却了所有记忆。
抬眼望向仍傻傻等待自己解答疑问的刀者,雪白髮丝沾满刚才被他倾倒的热粥,汁液从末端缓缓滴落,虽然满身狼狈,灿眸依旧无辜的直直盯着前方蓝影。
唉,那什么眼神,真叫人产生莫名其妙的罪恶感。
有罪恶感的该是他才对吧?一清醒就胡乱非礼人家,害他像个不知所措的年轻姑娘一样心跳加速,自己只不过把一碗香喷喷的粥盖在他头上做为报答而已。
但偏偏看着他这般委屈模样,竟还是无法坐视不理。
罢罢罢,就算我金子陵欠你的总行?
伸手拽起他的手臂要拖他出门清洗,却因为重量比想像中还沉,这一把并未如愿将他提起,反而自己站立不稳往他怀中倒去,后脑勺直挺挺撞上刀者胸口,痛得他皱起一对秀眉。
自然地圈住纤细腰身,发觉自己很喜欢抱住他的温暖触觉,有一种令人心安的契合感,彷彿这样做是理所当然,不意被他拧起的修眉扯痛心口,刀者俯首低问,「你没事吧?」
啧,这傢伙是抱人抱上瘾了是不?
拍开他的手一跃而起,笑开一张俊美容颜,「当然没事,我们走吧。」
「去哪里?」
「跟我走就知道。」
刀者没有抵抗,乖乖让他牵着准备站起身,但久未移动的麻痺让他才刚离开床榻又立刻跌回,腿上传来的剧痛逼出点点冷汗,他紧咬着牙,不让呻吟逸出嘴角,拳头握得死紧,撑在金子陵肩上的指节隐隐泛着强自忍耐的青白。
「唉,瞧我怎么变得跟你一样傻,都忘记你行动不方便了。」
拉过他的手环住自己的腰,替他分担一半重量后重新扶他站起,刀者虽然不想麻烦对方,却不由自主将重心摆在两人紧密贴合的肩线上,断过再接合的腿第一次开始行动依然是疼痛难忍,但有了支撑的力量,刀者凝聚全付心神,勉力行走已无困难。
搂腰的手下意识紧了紧,熟悉的安定感又回到身侧,他轻闭双眼,任由他搀扶着离开草庐。
「对不起。」一直麻烦他,实在过意不去。
顿了顿,扬起浅笑,「嗯,你的确欠我一个道歉,我接受。」
第二章
★☆
好不容易步行到湖畔,刀者已是汗流浃背,腿伤未癒又行走如此长一段距离对他来说是不轻的负荷,天性倔强让他不肯开口要求停下,好几次都是金子陵喊着要休息才勉强愿意稍事歇坐。
「好了好了,现在就让你洗个香喷喷的澡,金子陵是正人君子,先一步避嫌去啦。」
扬扬素手正要离去,袖口却被一股力量扯住,回过头,刀者正拉着自己,清冷目光中带着不可抗的执着,突然让他想起冬日的那泓沉静湖水,平淡中盪漾着千万思愁。
留下。
莫名想要这个人亦步亦趋的陪伴,不愿意让他离开自己的视线。
也许重伤的人总是特别脆弱,他想。
修长玉指掰开他的掌控,接着覆上他的额,想确认他是否烧坏了脑袋。
「没见过你这种人,哪有人强迫别人看着自己洗澡?」
啧,就算你很感激我也不用这样直接献身吧?
再说,他真要做些什么的话,早在几天前就做了。
发现那抹纤细又想藉机落跑,再度展臂,一扯,接着湖中掀翻一片雪白浪舞,没有防备的蓝色身影硬生生被人扯跌进湖水中,摔翻一身狼狈,总是带着淡笑的唇被冰冷的湖水冻得白中带青,大力呛咳出水,勾人凤眸不满横扫,飞散的秀髮滴落几颗莹珠,竟也带着十足十的魅惑。
「咳、你、你有病啊?」
难受地顺了顺进水的胸口,双手环抱在前试图取暖,但逼人寒意还是飞快窜入单薄衣襟,冷得娇弱身影直打颤,两夜没睡一日未进食所消耗的体力让他在此刻显得格外引人怜惜。
投去抱歉眼神,往那双纤手伸去,拉下他赌气的坚持包裹进掌中,「对不起。」
柳眉轻横,还是不肯消气的含愠瞪去,推开包围上来的温暖气息,举步维艰地往湖边走。
「冷死我了,你这疯子。」
感觉不到背后动静,回头一瞧,无意瞄见那人雪白长髮上还残留着刚才的米粥,顺手替他轻轻拈去脏污,刀者热烈的注视却又让他略感不自在地停了动作,「不管你了,我要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