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使……父亲……”克莉丝汀低声呼道,只是咬字因哭腔严重模糊。
说实话,我并不是很想从妹妹变成继母……蜜萝听清她后面的称呼,思绪忍不住跑偏了一下。兢兢业业如阴影般从身后环绕着她的搭档似乎已猜到少女会想到哪里,无可奈何地用下巴轻点她后脑。
“我说了呀,姐姐,我只是比你多走了几步而已。”黑发少女回过神来,连忙上前几步,借着安慰姐姐的机会。在她耳边轻声道。克莉丝汀不可置信地抬眼看向埃里克,而后者严谨地换了贴合角色的服装,几乎从头到脚都包裹在浓黑的长斗篷里,只面部正中位置凸出一根长长的银灰色鸟喙,颤颤巍巍冲她点了两下。
他就是我的音乐天使?他究竟是什么身份?是他而不是别的什么禽兽或暴徒带走了蜜萝?那他为什么不在流言初起时出来澄清……克莉丝汀一时后悔自己错过了这么多次排练的机会。她心中升起许许多多疑问,心情却轻松了许多。红伶小姐擦干泪水,苍白疲惫的面孔上忽而焕发出全新的光彩。
“光已熄灭,我的世界一片黯淡……”
“光已熄灭,幽暗之门訇然中开……”
“光已熄灭,我是野火的余烬,在这凄凉土地上亦要绽放光明……”
又一次唱到这奇妙的转折,老指挥惊喜地发现,此前一直存在感薄弱的“孩子”声音异军突起,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就融入了男女主唱的声音中。三道声音,三种美妙相互作用,终于构建起一种圆融充盈的美感——就像将地狱、人间,天堂融汇为一体,无与伦比的恢宏细腻,无与伦比的天籁之音!
“令人惊讶!我第一次对这部剧生出如此充沛的信心!”他再次夸张地感慨,而克莉丝汀从始至终昂首挺胸站在自己的位置上,像个等待长官的检阅的士兵。
作者有话要说: 啊,感觉快要肝硬化了,绝望JPG
☆、劣计良谋
自从经历那个荒诞之梦以后, 埃里克就几乎没再动那卷遍布抓痕和少量血迹的套索了。他自以为并未变得高尚, 但如果蜜萝珍重性命, 对那些蠢货温和一点其实没什么坏处。
但这前提是,那些愚蠢的家伙不会自不量力想要对蜜萝有所妨害。
自然, 埃里克也知道, 就凭竖琴下那群密谋计划都不会使用代称的蠢货, 很难真正对蜜萝造成什么妨害。但这并不代表他愿意这群跳梁小丑在自己心爱的姑娘面前碍眼,更不代表他们因此就可免于受罚。事实上, 幽灵先生始终认为, 蜜萝想要用一种相对极端的方式迅速摆脱造物者与供奉者的影响, 自己固然应当尊重。但凡是都有个限度——母亲聚集在阿波罗雕塑下的那群胆小鬼正在进行的事情就是已超过底线, 应当由他雷霆一击,在这桩小麻烦闹到蜜萝知晓之前把它解决干净。
埃里克像当初溜进蜜萝的花店时那样从人群附近的阴影里悄无声息地滑出, 两张蝙蝠似的黑翼最后恰巧紧贴着众人头顶阿波罗塑像手上的竖琴。而竖琴之下, 索蕾莉与一群三四级舞蹈演员们对此毫无所觉。
“为什么我们要跑到顶层的天台来?这里甚至没有一点儿遮蔽的地方。”其中一个小姑娘被冬季呼啸的寒风冻得瑟瑟发抖,忍不住抱紧胳膊大声抱怨起来。
“因为除了这里, 哪里都有监视的耳目,不是她的,就是剧院幽灵的!”小雅姆用更大的声音对她训斥道,“而在这里, 阿波罗的铜雕塑会保佑我们不受一切邪恶的侵害。”她说前半句话时, 脸上带着逼真的森然的神情,到了后半句却又虔诚庄严起来。
那姑娘忍不住又打了个寒战,却不再说话了。于是剩下的女孩儿们开始七嘴八舌地讨论着她们“净化恶魔”的谋划。
“教堂的火种、圣水和十字架都能对邪恶的女巫造成伤害——如果她不是, 这也能赶走依附在她体内的魔鬼!这两样东西可以去向玛德来娜大教堂的神父讨要。”小雅姆首先忧心忡忡地说,“但她驯养了很多凶恶的动物——就我们所知,幽灵的触角至少还陷于歌剧院内;而她,胜利圣母街上有许多肮脏的流浪动物,比如猫、狗,还有无处不在的老鼠都是她的耳目。”
“这一定是巫女的手段!只有邪恶的巫女才会有这诡异可怕的本事!”有个小姑娘忍不住嚷嚷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