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格格不是这般大意的人,除非她还有后招。”
“是了。”宜修叹了口气,“我只怕她将自己牵扯进去了。”
宜修这般忧心重重,剪秋也不再作声,静静在一旁守着,只余光留意着帐门口。
瞥到帐门口青色衣角一闪,剪秋开口道:“主子,这棋是收了还是留着待明日庶福晋来了再下。”
宜修回了神,又听得帐门口的请安声,扬了声,话里带着笑意:“留着吧,同她说好了要明日再战的。”
“什么明日再战?”胤禛循声大步走了过来。
宜修忙起身给胤禛腾了地方,“方才同慧婉下了两盘棋,同她约着剩下的明日再战。”
胤禛闻言挑眉:“看来我这棋送对了。”他粗粗扫了一眼,又抬眼去看宜修,看着宜修在妆台前拧湿帕子,笑道:“你们倒是半斤八两。”
“噗。”剪秋本是归置棋盘棋笥等物,听了这话没憋住笑出了声。
宜修听了转首瞪了一眼剪秋,眼风扫过胤禛,瞧见他眼里的戏耍之意,霎时红了脸,冲着剪秋恶狠狠地道:“笑什么笑,还不快去叫厨房端了绿豆汤来。”
剪秋一路憋着笑意出去了,倒留下宜修有些不自在。她将手中打湿的帕子递给胤禛,留一句“我去寻替换的衣衫。”又转身去了。
胤禛擦了额头上的汗,随手将帕子扔在案上,倚着椅背盯着宜修忙碌的背影看,又经方才那一闹,心里的郁气不觉散了许多。他开口:“今晚带你去骑马可好?”,一面又忖着宜修的反应。
果然,宜修转过头来,微微瞪大了眼,眼里俱是喜意,快步走了过来:“当真?”
胤禛忍不住摸了摸她的一侧的眉眼,点了点头:“当真。”他素来喜欢见她欢喜的样子,那样的她的双眸晶亮,眼里的欢喜是瞧得真真切切的,全然不似刻意笑得温婉时,眼里不掺半分笑意,朦朦胧胧的一层雾,瞧不见底,亦令他心惊。
“那好,那我们快些用晚膳。”她将手里的衣物塞到胤禛怀里,旋身往帐门口去了:“我去传膳。”
胤禛咋舌,看着自己尚在半空的手,默了片刻起身自己拿着衣衫去屏风后换了。
坠马
来时宜修见过许多女子马上的英姿,满族女子擅骑射,只是那些拘在京城的贵女们大多荒废了。学尽了手段嫁入亲王贵胄家,哪肯费时间学这累人的玩意儿。
用了膳,待到出行已月上梢头,宜修憋着气不肯理会胤禛,任他牵着自己一路絮叨:“今日日头毒,这么早出来忒热。再说用了膳你也得歇息会才是,正好我陪你动动棋,消消食。明日你不是要同慧婉接着动那盘棋?我教你如何赢过她还不好?”
“我哪里要你教我了,那盘棋我自己也能下得。”
路上问安行礼的人不少,宜修面上笑着一一受了,嘴里却揪着这事与胤禛掰扯。
“我是怕白日人多,你这初学,马上身姿难免……不雅了些,我多替你着想,你却不领情,委实伤人。”
“……”
胤禛没听到声,侧头看了宜修一眼,见她气闷又不敢撒开的样子,低低笑出了声。
宜修甩开了胤禛的手,自个往前走了。
“哎,你往哪去?走这边。”
宜修转头看了他一眼,老老实实走到他边上来了。
胤禛面上揉了笑意,牵过她的手,“苏培盛带人候在那了,我带你去。”
宜修想着骑马这一事还是要倚仗他的,遂应了一声。
倒是挑了个好地方,宜修想着。一眼望去,绿草遍地铺开,半坡上缀着几顶帐子,帐子里燃着灯,暖意脉脉晕开来。从前月下看景只觉景色格外清冷,如今衬上这漫无边际的草原再兼了暖风,宜修只觉着闷气抒散不少,便不吝言语上夸一夸胤禛了:“爷寻的这处委实不错。”
“晓得你平日里没甚时机看一看草原上的景色,虽是晚上,景色倒也不错。”
“从前总听额娘讲草原风光如何,如今看了,倒不负额娘所言。”
“你额娘?”胤禛从未听过她谈及自己的亲生额娘,从前只看她面上挂着假得很的笑提及觉罗氏待她如何的好,他偏过头去看她,她正抬着手虚虚挡着前头吹过来的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