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我额娘,她长在边塞,后来随着阿玛进了京。”顿了顿,宜修不大愿意提及这种负心男人的戏码,又想到幼时种种,轻笑一声,接着道:“幼时学骑马时被摔狠了,我自己倒是无碍,只是额娘再不准我学了。”阿玛喜欢的是温婉贤淑的女儿,额娘为了合阿玛的意,自然是要将女儿往温和柔顺里养。
后宅里的女人,为了夫君那一丁点的垂怜,甘愿折了双翼蜷于牢笼之中。
胤禛见她兀地恹了神色,便扬声道:“爷的骑射功夫可是皇阿玛教的,纵然徒弟不大机灵,爷还是能勉强教一教的。”
宜修被他这一哽,什么忧愁伤感全没了,她觉着胤禛近来着实可恶。
“那妾这个徒弟定不会让爷失望。”
“拭目以待。”
苏培盛见着自家主子带着女主子来了,领着马夫上前问了安便退了下去。
胤禛引着宜修近了马,“我挑了匹温驯的母马。”胤禛顺着马儿的鬃毛,“你过来摸一摸它。”
宜修上前,学着胤禛的样子伸手顺着马儿的鬃毛,马儿长得十分漂亮,通体枣红色,皮毛光滑油亮,她将手伸过去时见它眼睫毛眨了一下。“它有些怕我。”
“无碍,你多与它亲近亲近。”
胤禛牵着宜修稍稍离马远了些,将怀中的手套替她带上,一边道:“今日我先教你如何上马下马,明日再教你如何骑马,你先看我是如何做的。”
“上马时,站于马儿左侧,面向马鞍。”胤禛摸了摸马儿,左手拢着缰绳,抓紧马儿的鬃毛,右手撑住马鞍,左脚踩进马镫,蹬着马镫跨坐到马背上,干脆利落,看得宜修眼红。
胤禛眼神去寻宜修,抬头便迎上了她钦佩且艳羡的目光,他不甚自在的偏了偏头,避了她灼人的目光。翻身下了马,道:“你上前来试试。”
“要在马儿不动时上马,左手去抓缰绳与鬃毛,右手撑马鞍,而后左脚蹬进马镫。切记要这三处同时着力,左脚前掌踩紧马镫后松开右手,同时抬起右腿跨到马背上,上马时动作要快。上马后双腿夹紧马肚子的两侧,右脚踩进右马镫,挺直上半身。”
这夜有胤禛护着,宜修倒没吃多大苦头,也能颤颤巍巍坐在马背上了。只是牵着马儿回帐子时,宜修自个也苦笑道:“我太高估自个了。”
胤禛温言劝慰:“马背上的功夫岂能一朝一夕能练成,你如今已能上马,多练几次便好。等完科尔沁那些亲王郡王们走了,我便日日带你来学骑马。”
“好。”
前天夜里央胤禛带她纵马跑了几圈的后果便是第二日晨起两腿酸软得厉害,所幸这次德妃并未随御驾出巡,她不必日日晨起去向她行礼问安。宜修往里翻了个身,阖眼时吩咐了从霜一句:“早膳后你亲自去庶福晋那一趟,告诉她不必过来请安,我再睡会,不要过来扰我。”
从霜应了下来,只是转眼就抛到脑后了。一大早的,宜修近身的两个大丫鬟都不在,从霜出帐子时又吩咐了任何人不得扰了福晋。是以待从霜从膳房回来时,慧婉带着绿染已在帐子外候了半个时辰有余,夏日早起日头毒,半个时辰晒下来慧婉只觉着浑身湿腻得厉害,妆粉混着汗水黏在面上的滋味实在不好受。让她惶恐不安的是宜修突然之间就吩咐人拦着她了,问门口的丫头,她们也只缄口不语。
从霜远远看着绿染撑伞与慧婉在帐门外候着,她脑中“咯噔”一声,一股凉意自尾椎骨沿着脊背爬了上来,她双手紧紧攥着来抑着颤意。
“奴才给庶福晋请安。”
慧婉正心烦意乱,听得这声,转首看到从霜总算松了口气,让她起了,又试探着开口:“福晋可是有事要忙,怎的不见人?”
“是福晋还未起,昨儿夜里福晋随贝勒爷去骑马去了,今日便起得迟些。”
“原是如此……”慧婉听了这话,松了口气,怔怔间又听得从霜道:“福晋吩咐了下来,不让任何人扰,庶福晋,您看……”
“我便不打扰福晋了,绿染我们走。”慧婉接了话茬。
“庶福晋走好。”待慧婉走了,从霜才起身狠狠瞪了眼守帐门口的两个丫鬟一眼,啐道:“愚笨,庶福晋来了怎的不请她进来,回头让福晋知道了叫你们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