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说来,你这药送得倒是时候。”初兰挑眉,“你将药给她时,她可曾说什么?”
说到此处,戳中了宜芷的不满之处,她愤愤道:“主子好心好意给她送药,她倒好,吱都不吱一声,冷冷瞥了我一眼,就走了。”
“多送几次不就好了。”初兰挪了挪身子,接着道:“去,悄悄地去跟马嬷嬷说一声,这丫头偷懒得厉害,是要好好惩治惩治。”
“是。”宜芷笑着点了点头。
绿染不蠢,被浣衣房里那些人排挤得狠了,又挨了不少打,留了个心眼,便晓得是初兰动了手脚。她捏着手中宜芷新送来的装伤药的瓷瓶,手指甲刮在瓷瓶上,声音尖利刺耳。绿染叫住了宜芷,道:“我有事要禀告魏格格,事关我的主子,姐姐可能带我去?”
“好,你等着。”宜芷想了想,点点头。
初兰初时见着绿染,便想着拿她做文章,却不想她倒真是知道不少东西。宜芷将绿染的话带给初兰后,初兰便要绿染夜间在静淞院等着,芳华院人多口杂,被人盯得紧。有朝一日,她定要独住一所院子。
“奴才愿把所知悉数告知格格。”绿染伏在地上,将头磕在地上。
“其实福晋的事……未必与我家主子有干系,当年在花园,主子本欲是滴了蜡在那里,日日等着福晋来,那日是侧福晋指点了主子,要她借机救下福晋。”黑暗里,绿染的声音干涩且无甚起伏,她舔了舔干涩的唇角,接着道:“侧福晋病时,主子曾去求过侧福晋,侧福晋非但怒斥了主子一番,还往静淞院添了两个人,后来却是不晓得她为何会与我家主子说那些话……”
“侧福晋……去塞时一直在服避孕的药物,那次我和主子碰上了剪秋偷偷摸摸携了包东西,我后来找到了那包东西,又寻了个时机找了城中的大夫,晓得那包是避孕的药物。”
“你怎知那药是侧福晋自个用的,她若是给你主子用也未可知啊?”初兰问道。
“不是……”绿染摇了摇头,“因为主子死时,已怀有身孕。”
初兰大惊,“这……”这事倒是意料之外的,又听绿染道:“侧福晋她,大抵是知道这事的,可当日……她眼睁睁地看着主子……枉我家主子事事以她为尊……”
绿染又利落地朝着初兰磕了个头,哽咽道:“若是可以,奴才求魏格格为奴才主子伸冤。”绿染想,这真真假假的她说出来了,初兰一时该没有空找自己麻烦……
“你说得可是真的?”
“是,奴才绝无半分虚言。”除去那避孕药是她发现的外,其他的,她哪里晓得,倒是慧婉有孕,却是十有八九。
初兰叹道,“我知道了,宜芷,你先送她回去。”待人走了,初兰收起面上的感慨,对屋子里头道:”姐姐,出来罢,人已走远了。”
阖着的门打开,敏芝扶着清妍走了出来。傍晚时,初兰去寻了清妍,请她亥时来一趟静淞院,清妍虽不晓得她要做什么,反正左右无事,便也随她来了。如今看来,这一趟,所获颇丰。
初兰福身,“如此,姐姐该相信妹妹了。”
清妍笑着扶了初兰起身,敏芝在前头掌灯,二人携手往外走去。“妹妹以后不必如此客气。”这魏初兰的底细她还未摸清楚,便暂时与她假意周旋一番,这府里头,谁都不能轻信。
绿染的话,倒是有趣。
事起
与初兰静淞院分别,清妍放缓了步子,夜间的园子里寂静无声,只有她与敏芝二人的窸窸窣窣的脚步声,敏芝有些怕,捏紧了灯笼的柄,往清妍这一侧靠了靠。
清妍沉浸在自个的思绪里,并无暇顾及其他。她问道:“敏芝,你还记得三十九年福晋有孕后,我们在园子里头遇着侧福晋,那时侧福晋说了什么?”
敏芝细细想了想,摇摇头,“奴才不大记得了……”说完,小心觑了一眼清妍,见她面上并无怒意,方松了口气,却还是立着耳提着心随在清妍身侧。清妍易怒,能随侍她身旁的都是小心又谨慎的人。
事儿已经过了这么久,清妍晓得也想不出什么了,她倒是记得,她送柳儿进福晋院子可是得了宜修的提点哇。柳儿初初是她送进文澜院的不错,可后来柳儿并未来得及做什么就被遣回了药房。倒是宜修的手段令人心惊,借她的手安插柳儿,又授意慧婉去指使柳儿害柔则,清妍猛地停住脚步,背后涌起一股凉意,或许,从一开始她就晓得柳儿是她安插到弘晖身边的?后来种种皆是为了送柳儿进逸馨院铺路?那柳儿后来反水跟了谁?谁又容不得柔则与她的孩子?答案昭然若揭……清妍抚了抚心口,她是不是该庆幸弘昀还留了一条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