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孔嬷嬷可是前院的人,又是从宫里出来的……”
宜修冷笑:“宫里出来的老人又如何?她心怀不轨我还治不得她了?”
清妍算漏了福儿是个忠心的,亦算漏了那孔嬷嬷实为旧人。
剪秋领着人来得极慢,桌上蜡烛燃了一半,才听得门前交谈或浅或轻。宜修本是闭目坐在炕上,听得声响,急急站了起来。
剪秋身后的那个嬷嬷瞧着约摸四十多岁,灰色褂子,生得倒是白净,只人有些瘦小。
“你便是孔嬷嬷?”宜修盯着来人。
“是。”孔嬷嬷避开了宜修的打量,垂头福身,“奴才见过侧福晋。”
短短几个字,宜修听了却如遭雷击。她死死盯着眼前这个嬷嬷,是她!当年在永和宫小佛堂前与安蕴交谈的就是她!
久不见宜修开口,剪秋抬眸去看她,只见宜修直直看着孔嬷嬷,双目却已是失了神,更兼瞧见她那起伏得厉害的胸口,剪秋开口:“主子。”
碍于旁人在,宜修无法与剪秋说这事,她缓了缓神,接着问:“福儿道,你多次夜半前往大阿哥的西院,你去做什么?”
“奴才夜里困意浓,便沿着长廊走走消消睡意。”
“撒谎!你分明是有所谋!孔嬷嬷,莫不是要本福晋请贝勒爷来了你才肯说实话?”
“侧福晋,便是贝勒爷来了,奴才也是原话。”
这便是极倨傲的一个奴才了。
宜修听了这话气极,抑了胸中蹿得厉害的火气,倏然笑开了:“只是不知若是安蕴姑姑在,孔嬷嬷还是不是这句原话了。”
孔嬷嬷惊住,她瞪大了眼看着宜修,满脸不可置信,“是安蕴将一切告诉了你?”
“是。”宜修面上笑意隐晦,接着道:“本福晋也不想将这事摆开来讲,只有孔嬷嬷告知于我替她做了什么事,本福晋才有法子周旋呐。”这她,自是指德妃。
“……她命奴才助李清妍除了大阿哥……”话既已说出口,孔嬷嬷闭了眼,索性全供了:“患儿高热吹不得风,奴才便趁着时辰将大阿哥屋里那扇对着床的窗推开……”
“程嬷嬷与依巧不能时时守着,奴才便寻了时机……”
“很好。”宜修点头,甚是满意,转头面色便沉了,扬声唤了江福海:“将孔嬷嬷送去前院,再去请了李清妍与福晋去前院。”
孔嬷嬷怕极,忙跪在宜修身前扯着她的裤脚阻了她的去路,“福晋,您说过会想法子周旋的啊,若是被爷晓得了,奴才,奴才可就活不成了啊。”
宜修伸腿将人踹倒在地,冷眼瞧着地上的人,道:“你害了我弘晖,还想活命?”
“江福海一路将人给我盯紧了,别让她还未到前院就轻易死了。”
“剪秋,随我去里头换衣。”
德妃,李清妍,害弘晖的,一个也跑不了。
处置
这几日胤禛都歇在前院,江福海将人送过去时时辰有些晚了,院里守夜的嬷嬷拦住了这一行人,她侧身瞧了瞧,江福海身后被押着的正是孔嬷嬷。
心里的思绪半分不漏,这嬷嬷笑道:“不晓得江公公这么晚来是要做什么?”说着努了努嘴,“还这样制着我们这院儿里的嬷嬷。”
这赵嬷嬷一直跟在胤禛身边,从宫里随到府邸,与田嬷嬷一道,是从已故孝懿仁皇后宫里出来的,江福海自是要敬着的,他先是弯了腰,尔后笑着道:“孔嬷嬷牵扯上了大阿哥二阿哥,我家主子要我先把人送过来,她随后就到。”
“原是如此。”赵嬷嬷明了,与江福海道:“也不晓得爷这会歇下了没有,我进去瞧瞧。”
“有劳嬷嬷了。”
宜修来和畅院之前便已估到胤禛不会对德妃如何,只是她不会再夹在两者之间为难了,有些事,她也不会再替他接着搂着了。
江福海将人带来和畅院之时胤禛尚未歇息,得了赵嬷嬷的话,让人将孔嬷嬷带去了偏院。此时偏院这房里就只有宜修、胤禛、孔嬷嬷三人。宜修将孔嬷嬷先前所供略略说了,抬眸看了一眼胤禛,也不晓得他盯着哪处在看,面上未见怒意,只那张唇紧紧抿着,手里头转着那串珠子未停过。
她收回视线,接着道:“几年前妾在永和宫小佛堂抄经时,见过孔嬷嬷与安姑姑在那一处交谈。”顿了顿,道:“只是不晓得她们说的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