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琪华似是未察觉到,点头允了,对景意道:“去吧。”
话落又是一片沉寂,眼瞧上座的两位都无意开口,给毓葭使了个眼色,琬枝道:“耿姐姐与奴才约了一道去绣房瞧布料子,这眼看时辰到了,就不叨扰两位姐姐了。”
“奴才等告退。”
琪华与宜修相伴多年,宜修有事瞒着自己她如何不知,只是十数年情谊下来,她若有所顾虑,自己也是信她的。
“李氏在清芬院可还老实?”琪华问道。
“是有些小心思,不过都被截下了。”
“那便好,时日一久,任她做了什么都能沖磨干净了,更何况如今府里余的孩子都是她所出,不牢牢看着,等闲又让她翻了身。”
提及孩子,琪华终是神情落寞了下去。
宜修不敢多言,只紧紧抓住她的手。
又过了几日,剪秋是将事儿都查清了,前院一个采买的奴才替含冬与外头传信,已有大半年。含冬自小便卖身至那拉府,外头是没有亲戚的。剪秋再顺着查下去,这外头连着的是镇国将军府。
“奴才是仔仔细细瞧明白了,那采买奴才是与表二爷的贴身奴才接的头。”剪秋趁着夜色带了这消息进来。
宜修望着剪秋,在暗处的眸子格外晶亮,“剪秋,你说……柔则会不会与杜礼……”宜修说着压低了声儿,“有私。”
“含冬没有由头要与表二爷的贴身奴才通信,且长达大半年。”
剪秋看着自家主子神色阴晦,自个也似冬日里灌了碗油腻冰冷的汤水入腹,那股湿腻一直留在胸腔,令她泛呕。
任谁也想不到柔则会做出这等出格的事。
“剪秋,没有证据的事,暂且搁着。”
“主子……预备就这么算了?”
宜修别开眼,望向一旁的铜镜,烛火下那张未施粉黛尚且可称为年轻的脸映在铜镜上,隐隐绰绰。
“得找齐了证据才好一劳永逸。”
宜修抬手,按灭了妆台上那盏烛火。
至暮春时,琪华的身子已好了七八,也渐渐到了人前走动。柔则留心瞧了一阵子,琪华丧女之事就如几滴水珠子溅入深潭中,再未掀起半分波澜。只是到底留了把柄在宜修处,心中不安,是以料理庶务也更加精细,不让旁人挑出错处来。
府中已多年未进新人,尚留在府中几位旧人素来老实,再则顾忌着柔则与宜修两位福晋,不敢贸然出头争宠,只踮着脚远远观望,却不料打破这阖府平静的是宜修。自入了夏,宜修主动低下身段和软,胤禛得空便歇在了文澜院。
琪华深觉怪异,私下正色询问了宜修。
“如今年岁大了,爷又肯来文澜院,自是要好生留住这宠爱,何异之有?”宜修面上笑意极淡,满园荷香浮动,此时正是荷花露头绽开之时。
琪华循着宜修视线望着满池的荷花,一时语塞。
“天儿不早了,我邀了爷午后去文澜院品茶,便先回去了。”
“嗯。”
“你也快些回芳华院,莫中了暑气。”又吩咐景意:“景意,好好照顾你家主子。”
走出亭子,宜修回头望了一眼尚滞在亭中的琪华,转过身去,握紧剪秋的手,眸中神色不明。
胤禛这日未如约至文澜院。
夏日午后是热气最重之时,胤禛处理了手头的事,念着与宜修有约,还是带着小福子往后院来了。小福子瞧着日头毒,便指了一条树木多的小径与胤禛看。这条小径多是办事的奴才们往来,一是夏日能避避日头,二也是能截个近道。
廊上未见一人,下了长廊未出几步,却正撞上含冬携了信形迹匆忙。如此,人赃俱获。
入了夜,胤禛遣了小福子至了文澜院。
“爷本是要来福晋这儿的,只是前头突发了急事,是以失了约。爷特意遣了奴才来告知福晋一声,免得福晋枯等。”小福子躬着身,传了胤禛的话。
宜修搬了长榻在廊上纳凉,身侧只剪秋一人伺候着。得了宜修眼色,小福子近了身,道:“依着福晋的吩咐,特意引了爷往那条小道上去了,果真撞上了含冬。”
“只是后来回了前院后爷遣走了所有的人,屋里只留了师傅一人伺候。”
“奴才来时,前头的事已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