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着黛玉的身份是嫁去大户人家做主母的,哪家还需要靠主母做针线度日了?
就陈景书从小在吴氏那里听来的八卦里,就有不少针线活儿十分普通,但管理持家是一把好手,外出交际更是八面玲珑的人物了。
就连吴氏自己,她平日里也是不碰针线的,要用什么,自有针线上的人做,也不必说什么做的用心不用心,针线上的还没疯呢,真有那糊弄的,该罚的罚,该撵的撵,也就好了。
就算是陈景书和陈孝宗两人,每年也只是过生日的时候才得吴氏做点东西。
莫说黛玉本就会做,就算不会,又怎么了?
简直不明白贾家也是好好的公侯之家,竟然也能穿出这种话来,难道他们家教养女儿是照着小户人家的要求来的吗?
初时听到这些话,陈景书还有些生气,但后来却越发觉得诡异。
这桩桩件件都是大家都有的事情,怎么在旁人那里不值一提的,到了黛玉这里就值得曲解一番拿出来说道了?
且若真的只是下人的流言,要么传着传着因为人多嘴杂,说的就不一样了,要么就是过了新鲜劲儿再也没人提起,可针对黛玉的这些议论,却一直都没怎么变,被把控的很好。
陈景书便觉得这后头可能有人在推动了,只是这人做的也隐蔽,再加上陈景书又不可能去审问贾府的下人,一时半会儿也没什么头绪。
如今菖蒲来对黛玉说这话,也是告诉她,陈景书虽在外头,却也不会因几句流言误会她。
哪知道黛玉听了这番话却是忽的变了脸色,反而背过身去了。
菖蒲再一看,黛玉正拿着帕子擦脸,想必是哭了。
不知自己哪里说错了话,菖蒲有些无措的看向紫鹃,紫鹃对她招招手,两人走到帘子外头去,见黛玉没有注意到,这才对菖蒲道:“你这话平日说倒也罢了,今日说,不是又伤她的心吗?”
菖蒲道:“这里头可是有什么缘由?还请妹妹告诉我吧。”
菖蒲记得在陈景书的描述里,黛玉虽会闹些小性子,但也只是对真正亲近在意的人才会如此,且她虽看着柔弱,实际上却是最能打趣人的,拿人调侃起来,十个陈景书都得认输。
听着倒不像是个整日自怨自艾愁苦的人,今日怎么说了一句话就哭了呢。
紫鹃道:“姐姐才来不知道,昨儿是宝姑娘的生辰,老太太疼爱她,给她做生日,又叫了一般小戏子来热闹,可谁知史大姑娘心直口快,见一个小戏子与姑娘有几分相似,便给说了出来。”
菖蒲听到这话冷笑道:“恐怕还不仅仅是这样吧?”
若真的只是一句无心的玩笑话,哪怕稍微过分些,黛玉当场不高兴也就罢了,并不是揪着不放的人,更不会今日听了菖蒲一句话就想到那事,竟忍不住哭了。
想必心里是极委屈的。
紫鹃一时迟疑,抬眼就看见菖蒲冷冷的盯着她:“受人欺负一回不打回去,就得等着受第二回 ,受了也是白受着,林姑娘到底是主子要些脸面尊荣,不是什么话都好往外说的,她不说倒也罢了,你竟也不说,难道也是要你家姑娘白忍了这事?”
说罢,指了指屋里。
紫鹃回头一看,见黛玉垂首拭泪,又想起昨日明明受了委屈的人是黛玉,最无辜的人也是黛玉,可她却偏又是最不能发作的人,回过头见菖蒲看着她,便道:“史大姑娘说了这话倒也罢了,她向来是个心直口快的,只是散了席之后她又闹了一回,说什么‘她是小姐主子,我是奴才丫头,得罪了他,使不得!’之类的话,叫人听见了,又是一番风言风语,明明姑娘什么都没说,怎么就成了那小心眼的,好似是她欺负史大姑娘似的。”
菖蒲听到这番话,微微垂眸道:“我知道了。”
紫鹃问道:“姐姐可是要回陈大爷?”
菖蒲道:“大爷必定要问的,我怎么能不说,不过你放心,大爷做事有分寸的。”
紫鹃点点头,心想,陈大爷除了木头脑袋之外,其他倒是真的没见什么错的。
只是陈大爷到底是个爷们,又不像宝二爷一般整日在后宅里的,他也难管这事呀。
虽这么想着,还是与菖蒲一起哄了黛玉,又说了几句话才好。
菖蒲回去也未停留,直接去找陈景书回话了。
这还了得了!
如今贾府上下谁不知道黛玉是定了陈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