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尚飞在顾家当伙夫时,曾向往过这两样东西,然而囊中羞涩从来不敢踏足醉月楼。但这次为了小少爷,他壮志雄心硬着头皮就那么上了!……就从后门……混进去吧。
杨冬晴换下了沾血的粉衣,扯下了汗湿蒙面巾,赫然就是花魁晴方。
醉月楼的老板娘花姨抱着这堆衣物“啧啧”了两声:“多好的衣服,可惜再不能见人了。”脸上极其心疼,一副钱奴样儿。
杨冬晴静静笑了笑:“我撕了衣摆蒙面的时候也不见你阻拦。”
花姨幽怨瞥了她眼:“你那手多快啊……咦,后院什么声音?”
马尚飞跟顾小少爷正在醉月楼厨房“玩躲猫猫”,闹了个鸡飞狗跳。
花姨眼尖,随手弹了根针出去。彼时马尚飞正猫着腰往两个护卫中间钻,突然就维持那个姿态僵住了。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点穴!马尚飞今天历经千险开阔眼界,脑中电光火石想到了这出,醉月楼果然藏龙卧虎啊!他哭喊出声:“大侠,大仙,我是东林书院顾老先生的厨房伙夫马尚飞,受高人指点来投奔醉月楼,救命啊大侠……”
顾小少爷见此,也扑抱上来,两人痛哭。
花姨跟杨冬晴对看一眼,杨冬晴微点了点头,花姨又弹了两根针,哑了这两个的嗓子,省得他们再喊出什么惹祸事的话来,对护卫道:“把两人送到柴房,我要好好审问。”
锡城别馆,魏忠贤对着一个铁盒已发了大通的火。东林党人的名册近在眼前,多好一个斩草除根的机会,他却就少了那么一把钥匙。
“钥匙的秘密就藏在这枚私印里,现在印面却被砍花了,你说怎么办?”魏忠贤把玩着手里的印章,一脚踩上了此次领队那位军官的手,他用力碾了碾,手一松,把印章扔在了那人面前,“看看,有没有办法复原,否则……你的手也不用要了。”
俯跪下首的那位痛都不敢呼,连连磕头拾起私印带队下去了。
“红影啊,这次事可办砸了。”魏忠贤抬脚步回案几旁,一手抚上铁盒,这才看向他的义子。
“孩儿知罪,请义父责罚。”冰冷无起伏的声音,听不出一点自责的味道。
魏忠贤却不以为意,笑着拍了拍叶红影的肩:“自家人,先不说这个了,你跟芳踪也老大不小了,也该把婚事办一办了吧?”
魏芳踪在一边,闻言猛然抬头,向叶红影看去,脸渐渐羞红。
“义父,孩儿不能娶芳踪。”
“哦?”
“孩儿有未婚妻,名叫杨冬晴。”
魏芳踪的脸又渐渐惨白了下去。
☆、六
囚牢,像兽笼一样安置在荒林。
里面锁了一个人,蓬头垢面,只能看出已不年轻。
魏忠贤慢哉上前了两步,苍老中带着尖细的声音慈祥道:“红影,你可还认得他?杨涟前左辅杨大人……”他眼瞥过叶红影的神色,突然一乍,“啊,说起来……他似乎是你的启蒙恩师啊……可惜,成了乱党。”
囚牢里面的人猛得挣了挣,声音嘶哑凄厉却还狠狠呸了声:“魏忠贤,你欺压忠良祸乱朝纲不得好死!”
“呵”魏忠贤好笑地轻哼一声,转身拍在叶红影肩上的手重了重,“红影啊,好好劝劝你恩师吧,不要再执迷不悟。”
他踱步远去,叶红影这才动了动,低声唤了句:“恩师。”
牢中人冷哼了一声,嘶哑出一句:“叶千户,九千岁的义子,你真心好大的出息。”
夜色愈黑,杨冬晴黑衣黑巾,隐于林中,正是行事的打扮,却差点握不住手中的剑。
她的心已经乱了。
那个使出她独特剑法的人,那个出声提醒她顾老先生已死的人……竟然就是……
她只记得幼年分别时,她哭得稀里哗啦,任大人又哄又骗连着三天三夜都未曾停歇。
未想再见……竟是势不两立……
“小姐,怎么办?”她身边的黑衣人询问她。
她阖了眼,逼自己道:“先撤,我们不是他对手。”
花姨在房里点上了一盏灯,白天验过顾小少爷背上的烙印,“东林先生”四字确是出自顾老先生的手笔。那一瞬间她脑中只有两个字“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