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起灵一愣,看见了纸飞机半成品,然后嗯了一声。吴邪笑了一下,继续折,“翻回去,然后在这里折两道,以这条折痕为轴,把这部分收起来。然后,才是翻折过去。这种折法还有很多需要注意的地方,你上回虽然折出了形状,但若不靠法术直接拿去试飞,肯定飞不远。”
说完他又觉得这番话未免多余,张起灵根本不需要了解什么流体动力学,因为本就靠法术。
“小哥,你们这行,也许该考虑一下技术改进。只是剪个纸人放出去,一阵风就能刮跑。”吴邪特别真诚地提出建议,心说这一行业实在传统了太久,也应该适当改革一下。
张起灵抱着烧损的祖宗牌位,竟然认真地听着吴邪说话。
从材料学到机械动力,全是那套主流的科学论。本是一条沉闷的路,却被硬生生扭转了风格。仿佛开启了话匣后,沉郁就一扫而空。吴邪以前也从未想过,有朝一日自己会给一个天师神棍进行科普,人生真是非常梦幻。
回到家后,吴邪翻出烫伤的药膏。他倒是不怕自己伤得多重,只是张起灵那身子在火海里泡了很久。除非身手敏捷,躲避及时,否则少不了一顿清创敷药。往屋里转头一看,张起灵正从他那包里拿出一节铁锹,便又要出门,而腿上烫红的皮肤表层已是触目惊心。
“去哪里?”吴邪问道,冲对方挥了挥手里的一支京万红。
张起灵难得没有充耳不闻,抱着灵牌淡淡回道:“入土为安。”
从来没有听说过为祖宗牌位下葬的,吴邪语塞,而后又感到无奈。那张家祠堂里一场大火烧光了所有,从孝道来说就是大不敬。可是张起灵到今天才找到家族的遗址,只能做一些微弱的补救。牌位残破,已没有供奉的意义,就当是烧作骨灰,入土下葬,聊以慰藉。
吴邪站在窗边,眯起眼俯视,看到张起灵下了楼,走向湖畔草地。难道这家伙在这个小区里找到了一处安葬的风水宝地?吴邪心说,不要又被保安当作是行为鬼祟的小偷小摸就好。
他一边望着楼下张起灵渐行渐远的背影,一边忍着疼往腿上抹药膏。等到那人的身影缩成了一个远方的点,吴邪收回视线,对着空气开口道:“笔仙笔仙,我……”又想起什么似的停下来,忙去桌上抓了支笔,继续说:“笔仙笔仙,我有……”
“不劳您大驾,爷一直都在。”胖子的声音马上响起,“我看你哪有什么疑惑,就是想找人聊天。”
吴邪四处张望,遍寻不得,“你躲在哪儿?”
胖子显出了身形,两手抱臂,盘腿而坐,在窗外悬浮,其中一只手还握着盛咖啡的纸杯。“小同志,今天怎么不看书了?”
吴邪拖了张椅子坐下,“就不能找你说说话?”
“欢迎欢迎。”胖子把纸杯放在盘起的腿上,空出两只手鼓掌。“这些天我看你除了工作,成天就是坐在桌前写写画画,还以为你和那小哥一样,也是不食人间烟火。”
“我要准备考研。”吴邪解释,转而又想这个胖子不一定知道那是什么。“就是要考试,要复Xi(和谐)。”
胖子装作理解,点点头,“但是一旦那小哥有风吹草动,你就出门找他?”
“我找他是要谈合租的事,”吴邪搬出一个理由来,忽然又警惕道:“你一直监视我们?”
胖子不慌不忙,“神识所往,无所不晓。”
吴邪还是半信半疑,心想“无所不晓”只是个虚指,怎么可能家家户户都观察得巨细无遗?不过此时无心和胖子理论,就道:“你既然是这么个身份,以前接触过什么人吗?那一行的职业传统就是孤家寡人吗?”
胖子扭头,像是望向张起灵所在的方向,也不知道能看到什么,然后转回来说:“这小哥无论干哪一行,恐怕都是这个样子。说老实话,何必管他,你就好好学习认真工作,不也挺好?”
“我好奇。”吴邪飞速地应答,“这两者不矛盾。”
胖子切的一下就笑了,盯着他问:“你们两个到底是什么关系?”
吴邪支吾一声,“朋友。”
胖子露出怀疑的眼神,“你不和那些朋友去唱K,偏偏来认这小哥当朋友?”
吴邪刚想说小哥没准不会唱K,马上反应过来:“你连我去KTV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