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过得飞快,我俩交流得非常顺畅。等我闭上嘴,已是口干舌燥,喉咙冒烟,声音越来越嘶哑。他深深地看了我一眼,我正视他的眼睛,道:“疯狂吗?”
他轻轻摇头,“不论如何疯狂,都信你。”
我疲惫地点点头,随即意识到,还远远未到休息的时候。闷油瓶一把勾过我的肩膀,舔湿了干燥的嘴唇,深入地缠绵。舌头进来翻搅安抚的时候,我从未像今天这样,强烈地想把自己从头到脚整条命都送给他。接下来的路,希望我们能走到终点。
我最后一次把小花约出来见面,地点是在一家咖啡馆。那家的名字很奇怪,叫什么什么羊,位置藏在胡同的深处。
非常隐蔽,胡同外的街边是一串鸡零狗碎的拥挤铺子,从卖单车的到染发的,让人根本想不到里面是怎样一番曲径通幽的景色。一路上经过了十多根滴水的晾衣绳,才看到那家咖啡馆的前院。院子里栽种花草,桌椅也充满浓浓的小资情调。
解家最近不如以前,我看见小花就坐在店内,隔着玻璃朝我招手。我在他对面坐下,翻开桌上的价位单一看,叹道:“我就不该相信你这种人会有变穷的一天。”
这家的格局不大,客人也少。按理说开在高校附近,生意不可能不红火,但也许是位置和价格的原因,此刻除了我们之外,只有两个学生模样的人,在角落里谈论什么研究课题。
“我想来想去,这是全北京最隐蔽的一家咖啡馆。”小花道:“应该合你心意了吧。”
“满意。”我说,左右看了一圈,书架上摆满了宗教书籍,“店主是基督教徒吗?”
“从咖啡馆的名字当中,你就该明白。”小花微笑道:“《圣经》里多次用动物来指代人,甚至是耶稣。”
店外一间单独的小屋里,有一群年轻人正在进行赞美诗的合唱排练。歌声隐隐约约传入耳中,别有一番空灵感。我自嘲道:“我是个俗人,接下来的话题岂不是与这种氛围格格不入?”
小花专心翻阅这里的留言簿,头都不抬一下:“耶稣也是要用金钱买面包的,上帝不会嫌弃你俗气。”
我的目的被他识破,干脆道:“那你能给我多少面包?”
小花一顿,抬眼道:“你不会向上帝祷告吗?”
“既然那个上帝把我们看作圈养的羊群,我只好尽全力逃出这个羊圈。”我用淡淡的口吻说着,“你也是。”
小花此刻的处境并不容易,我们都是偌大羊群中的一份子。如果我猜的没错,解家多半是准备以消匿的姿态躲过这一波,从那个电子口令卡就能看出来。小花没有因为我的一两句话就激动起来,而是反问道:“逃得出去?”
我决定只对小花展开一小部分,就道:“那个姓黎的负责人,他儿子很不错。有他在场,某些东西才可以发挥作用。”
小花预感到我的弦外之音,挑了挑眉:“所以?”
我接着讲下去,“这么说吧,他比我更有用处。”
第33章 卷四:匪石之心(3)
“我只想问一个问题。”小花看着我,说:“你和那小哥商量好了吗?”
他不问究竟能发挥什么作用,也不问我的意图为何,更不问所谓的上帝在哪里,或者是我想搞什么鬼,偏偏问的是这样一个致命的关键。小花实在很聪明,因为那些问题我可能都没法向他解释,唯有这个问题是我可以透露的,却又是不得不谨慎回答的。
“我只是相信我的搭档。”我答道。
小花若有所思,然后道:“你想喝什么,来杯牛奶好好休息一下吧。”
我揉了揉眼睛,心说自己的精神状态难道看上去不正常吗?外面唱诗班的声音飘在空气里,好像在宣扬什么上帝创造了天地。近些年越来越多的家庭信仰外来宗教,我对那些东西从来不感兴趣,如今听着那种歌词,莫名感到不舒服。
兴许是因为谈论到宗教,柜台后的那个店主在意地看了我们几眼。我喝下一大口热牛奶,改变话题:“先不说那些洋人的文化吧,我以前听说你们这行,讲究一个三分生。”
价目表里并没有单独列出牛奶,我手中这一杯还是小花特意交待的,店主也答应了这种要求,小花应是多次来过这个地方。他大大方方道:“三分生,意思就是说,唱戏时切不可过于娴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