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段时日,绮寮怨学会了用勺子喂人喝水,先前神思吐槽说她动作粗/暴,她都听见了。时间,却是是个可怕的东西啊,她静静的坐着,竟不自觉的靠着床沿睡着了。
仿佛很久不曾做过梦,商清逸也不曾入梦来,今晚,却久违的梦见了商清逸,他手执绢扇,温润含笑,唤她:“绮寮怨姑娘。”疗灵师说得没错,情之一字,果真不知所起,却一往而深。
也许是他第一次唤她“绮寮怨姑娘”的时候,也许是他在墓前说那番话的时候,也许是在他第一次握着她的手的时候,她便动了心。
商清逸死前的那番话,她听出了他话中的情意,所以,即便代价庞大,她也无怨。因为她不甘心,不愿唾手可得的幸福,就此失去。她已经失去了家人,不想再失去眼下心中唯一重视的人了。
幽幽醒来时,雨已经停了,屋外阳光灿烂,却仍有一股寒意,她裹着薄披风,走出房门。却见铃兰历经大雨后,开得正盛,花朵上的晶莹被阳光照耀得闪闪发亮,她难得勾了勾唇角。
绮寮怨蹲下身,摘着开得最好的花,若是她武功仍在,定能听到屋内的动静。只可惜,她已经没有丝毫的内力,连辟谷也无法维持,所以日常还要靠吃三餐来保持体力。
原本阳光正盛,晒得她苍白的脸有些微红,蓦然,一柄纸伞,为她遮住一方清凉,蹲着的人僵在原地,没有回头,就这样愣在了当场。身后,是许久不曾听见,却仍十分熟悉的声音:“绮寮怨姑娘。”
她抱着花,心绪翻涌,眼里,是藏不住的欣喜与眼泪,绮寮怨转身,却见商清逸含笑,执伞而立。眼泪再度不争气的涌了上来,像那天一样,让商清逸有些手足无措。
最后他倾身,抱住泪流不止的人,柔声道:“抱歉,让你久等了。”手中的花应声而落,绮寮怨回抱着他,哭得撕心裂肺,似要把多年的等待,都哭出来。
商清逸只在他临死那一日,见过这样失态的绮寮怨,他拥着眼前痛哭不止的人,一时无话。不知过了多久,绮寮怨才收起了难得一见的眼泪与失态,抬眼看向商清逸,她的眸中仍有泪光。
商清逸弯腰捡起地上的铃兰花,笑道:“看来吾睡了很久,这原来已经有这么多的铃兰花了。”绮寮怨转目,看向花丛:“卖花的人说,异域的每一种花,都有独有的花语。”
商清逸看着手中美丽的花朵:“那它的花语是什么?”绮寮怨转头看向他,再绽笑颜:“幸福重归。”“很美。”
☆、绮寮怨
蓦然,绮寮怨体内怨气发作,商清逸大惊之下顾不得许多,扔了伞与花,将人打横抱起。绮寮怨擦去唇边的血迹,摇头道:“吾无事。”“你身上怎么会?难道你!”反应过来的人眼带怜惜,惊诧之余,心中感怀。
绮寮怨靠着他,敛眉:“没事,吾体质特殊,怨气难伤,只是会时常发作罢了,等时日一久,便会自行化解。”商清逸半信半疑:“当真?”绮寮怨忽然再度冷着脸:“吾从不骗人!”
商清逸将她小心放在床上,凝眉不解:“吾本该命数已尽,如今能有此机缘,定是你做了什么吧?绮寮怨姑娘,为何你的功体溃散,连我走近你也不曾发现?”绮寮怨横眼:“这是我的自由,你无权过问,吾不想回答。”
“莫非是你强行转走了我体内怨气,又施了转命之法,伤到你的根基,致使你武脉有损?”沉默便是回答。
商清逸顿了顿,伸手握住她的手,一探之下,察觉不止武脉有损,身体也受到极大伤害,从此轻者体弱多病,重者只怕命数有减。这份情意,他倾尽一生也难还清,“你总说吾笨,你又何尝不是?”
她的手依旧冰凉,没有丝毫温度,“你为我做的,是否不止如此而已?”绮寮怨眼微颤:“不过是修为罢了,等吾养好身体,再练便是了,你不必这幅模样。”“回答吾,还有什么代价,才让我起死回生?”“以命换命,你我共享命元,寿命折半。”
虽然知晓必定是庞大的代价才会有他此身再起,闻言仍是惊心:“值得吗?你本不是病弱的人,却因吾受此磨难。”“因为我想让你听到。”“听到什么?”“我最后说的话,你没听到,吾不甘心。”
他握紧她的手,眉眼间情意渐显:“吾听见了。”“其实我只是想问,你那天为吾挡招,是因为对村民的承诺,还是为了我?”商清逸失笑:“已经不重要了。”“为何?”“因为吾,绝不会再让你受半点伤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