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百万两的聘礼,十六抬的大红花轿。
这场婚事惊动了整个关中的百姓,武林中也是慕名而来者甚多,原老爷子早已放话,那一天只要不是来捣蛋的,全部欢迎。
楚留香和胡铁花早已得到消息前来,现在却还是糊涂得很。
楚留香早已接到花无暇从海上归来报平安的信件,但紧接着就是原随云的婚礼。来之前,他还去过百花楼,但却发现附近的店面全部都歇业一天,都已去了无争山庄祝贺,难道花无暇会甘愿退出?
他们在喜气洋洋的人群中努力辨认,也没有找到花无暇的踪迹。
胡铁花丧气道:“小花苞到底在哪儿?”在蝙蝠岛上,花无暇毫不犹豫地跟着原随云跳下茫茫大海该是怎样的深情?如今原随云要娶妻,花无暇岂不是很伤心、很难过?
楚留香扶起第九个故意摔倒在他身上的少女,摸了摸鼻子道:“原随云出来了。”
原随云还是如同以往一般,脸上挂着温和亲切的笑容,看起来还是那么斯文、那么秀气,面
对众人的恭贺,也是应对有礼,温文尔雅。
新娘子也被扶着出来了,大红的衣裳,大红的盖头,身姿绰约婀娜,行走的姿态也是袅袅婷婷——她好像无疑是个女孩子,楚留香的目光却在落在长长的裙摆上。
旁边传来女孩子的声音:“你知不知道,这新娘子是哪家的小姐?”
另一个女声笑道:“听说是个书香世家的小姐,是原公子在江南认识的呢。”
之前那女孩又嬉笑道:“怎么了,小丫头片子,莫不是也想嫁人了?”
楚留香抬起头来,就见两个都穿着淡青色春衫的女孩子一边谈笑,还一边偷偷地瞄着他,见他看过来,更是眼波流转,嫣然一笑。
在这儿,别人也并不知道他的身份,但楚留香就算不是楚留香本人,也是个很有吸引力的男人。
楚留香上前笑道:“在下想向两位姑娘打听一件事。”
那个脸蛋尖些咬着嘴唇,扭着袖子道:“你有什么事?”
另一个脸蛋圆圆的也接道:“我们姐妹不知道的事情可不多。”
胡铁花轻哼一声,老臭虫又在惹桃花了。
楚留香展颜一笑,道:“在下想问的是这位新嫁娘的名讳。”
一个女孩子道:“你要她的名字做什么?她可是已经嫁人了。”这姑娘说着,眉梢眼角全是春意,只是瞧着楚留香。
楚留香道:“原公子门第高华,突然娶妻并无预兆,在下也只不过是好奇之心。”
那脸蛋尖些的女孩子道:“这位新娘子的事情咱们知道的也不多,只打听到她和原公子实在去年冬天认识的,原公子和她可是一见钟情,二见倾心呢!”
此时,新郎新娘已经拜完了天地,新娘子正在伴娘的搀扶下回房。她忽然停下了脚步,朝着楚留香的方向极细微地点了点头,而在迈下一个步子的时候,绣花鞋的前部轻轻地踏出裙摆,又很快隐没。
楚留香有些神秘地一笑,道:“多谢两位姑娘。”
原随云到了洞房,掀起盖头,脸上带着几乎忍不住的笑意道:“娘子。”虽然看不见,但他也可以想象到花无暇被打扮成女人该是怎样的模样。
花无暇却是丝毫不恼,只是用柔软的女声娇怯道:“相公……”余音飘飘渺渺,缠缠绕绕,直挠到人的心里最痒处,却让知道他是个男人的原随云全身一僵。
手臂柔弱无骨,花无暇轻巧地满上桌上的酒杯,姿态万千,就是楚留香此时在这里,也不能说这不是个女人。花无暇跟了石观音三年,女子风韵,岂不是手到擒来?
有什么破开水面落在杯底的声音,原随云的手有些颤抖地端起了酒杯,两人的手臂相缠,各自喝下了这交杯之酒。
原随云闭上了眼睛,忽然觉得有些害怕。
三岁一场大病,夺走了他的光明,父亲请了无数名医神医也无济于事。他长大以后,也曾研习医理,也曾为自己的双眼做了许多努力,却依然没有成效。现在,真的可以看见了吗?他真的害怕,睁开眼后,还是一片黑暗。
被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然后被轻柔地放在了绵软的大床上,有人轻轻啄着他的唇,声音里带着些许疼惜道:“睁开眼睛吧。”
他依言睁开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