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嬛是一人之下的贵妃,玄凌亲命其主理六宫之事,她的言行当然颇有份量,加之有眉庄做后盾,一时间在场人等都被看管了起来,不许擅动一草一木。不过多时玄凌和端睦夫人、敬妃都赶了过来。玄凌见一切如仪,纹丝不乱,不由向甄嬛露出赞许的神色。
甄嬛真得很不习惯玄凌这种随时随地无所顾忌的行为,不由得脸上微微一红,很快别过头去,道:“众人皆已在此,皇上可安排人彻查了。”
玄凌略点一点头,上前拉住甄嬛的手关切道:“嬛嬛,朕听说事涉麝香,你快站远些,免得伤了身子。”甄嬛有些不好意思,轻轻一咳,玄凌这才留意到旁边的眉庄,尴尬续道:“……眉儿也是。”
眉庄倒并不在乎,盈盈一笑道:“臣妾与莞贵妃才到玉照宫门外,并无不妥。只是既然同在此处,少不得也有嫌隙,若撇开我与莞贵妃不查,恐怕会让旁人无端揣测。”
玄凌还要说什么,却见甄嬛福了一福不卑不亢道:“既然在场,就一起查一查,否则也显得不公。左右我与眉姐姐光明磊落,不惧这些。”
甄嬛自己已经开口,玄凌便不好再说什么,只叫端睦夫人看着她们一一摘下身上佩戴的饰物搁在紫檀木盘子里让温实初搜检,并请了皇后身边的刘安人一一察看是否有涂抹带麝香的脂粉。
傅婕妤对甄嬛和眉庄的行止显得很是不屑,随手便褪下一串红玛瑙手钏掣在托盘里,冷笑道:“温太医可小心着些,这可是皇后娘娘赐的东西呢。”
温实初自然连连称是。甄嬛闻声随意一瞥,只见那玛瑙串汪汪如水,有嫣红晶莹的光芒似流波荡漾,且独有一股淡淡的异香,心思一转,便猜出了那东西的来历。
左右一瞧,却不见皇后的人影,甄嬛便忍不住想笑,思绪飞快,计上心来:若今日皇后在此,或许还有转圜之力……可惜了。
玄凌安顿好甄嬛与眉庄,这才得空转脸问温实初,“徐婕妤和刘婕妤如何,可有什么损伤?”
温实初忙回道:“徐婕妤向来身子弱些,现下有些心悸头晕,还未知是什么原因;只是刘婕妤有些过敏,还怀着身孕,需得好生调理。”
玄凌脸色微硬,目光扫过傅婕妤、倪顺仪与一众侍奉徐婕妤的宫女桔梗、黄芩、赤芍和竹茹道:“如此,你们就由端睦夫人安排着一一搜检吧。”说着示意李长上前去帮忙。
甄嬛冷眼看着人群中的赤芍,眸底微寒,幸好玄凌此刻心心念念的都是麝香之事,还不曾留意到她,不过看起来回去也要准备着了。这边玄凌听刘婕妤仔细说了经过,看着傅婕妤脸色微变,显然也是想起欢宜香一事,不过很快恢复如常。
不过一盏茶时分,温实初举起方才傅婕妤的玛瑙串嗅了一嗅,眉毛一挑,附在玄凌耳边低声说了几句。玄凌脸色微变,道:“这个手钏是谁的?”
傅婕妤一见,慌忙下跪道:“这是皇后娘娘赐给臣妾的红玛瑙手钏,臣妾从不离身。”
玄凌皱皱眉,遏制不住怒气,拿起手钏厉声向温实初道:“温太医,你来说。”
温实初躬身行礼,稳稳道:“微臣自信麝香之味是断断不会闻错的。此手钏看似是红玛瑙,实则是红麝串,是取雄麝的麝香做的,作中药可开窍避秽、活血散结,可用久了损伤肌理。徐婕妤头晕与刘婕妤过敏,皆因此物所致。”
一时间众人皆是鸦雀无声,端睦夫人悠悠道:“傅婕妤方才说此物乃皇后娘娘所赐,莫非……”
玄凌眼神一转,示意温实初上前。温实初说声得罪,用帕子托了傅婕妤的手腕细查,半晌方摇着头道:“回皇上,婕妤小主体内麝香积聚日久,怕是……子息上有些艰难。”
傅婕妤的脸色遽然变得雪白如纸,无半分血色。她脚下一软,几乎是仓皇膝行至玄凌面前,失声哭泣道:“皇上!请皇上为臣妾做主!……”
玄凌见她只一味哭泣,厌烦得紧,“事情还未查清,你哭哭啼啼地做什么?”说着又招来李长,道:“传朕的旨意,傅婕妤御前失仪,责其闭门思过,非诏不得出。”他厌恶地扫了一眼托盘上红玛瑙,啐道:“来人,把这脏东西扔出去!今日之事……”他转向端睦夫人,冷冷道:“……交由端睦夫人全权处理,务必查个水落石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