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还说嘴,果然是眼见着我身子笨重,便开始可劲儿地欺负回来了。”甄嬛嗔怪道,“况且还没个影儿呢,怎就知道是皇子了。让人听见该说我痴心妄想了。”
眉庄方止了笑声,四顾左右,槿汐连忙走出去合上殿门,只留两人在寝殿之内。这才低语道:“听温太医的口风,你这胎十有八|九是个男孩,还瞒着我呢。”
甄嬛轻轻一叹,道:“我怎会信不过姐姐。不过是太平行宫里服侍的人许多都是生面孔,万一走漏风声便是众矢之的。况且……”她拉近眉庄在床榻坐下,盈盈一笑,“……眉姐姐不也是有了好消息,不曾告知我么?”
眉庄思忖须臾,方听出她的话来,羞红了脸道:“这也难怪,温太医的事怎能瞒过你?”
甄嬛却道:“姐姐的喜事来得正是时候呢。只是务必保密,如我一般,不引人注目才好。”
眉庄闻之沉吟道:“这件事你做得很好。来太平行宫之前,我曾偶遇一位江穆炀江太医,言谈之中得知他对妇产千金一科最为拿手。我当时自有温太医调养,虽不信他,但见他似乎话里有话别有用心,还是如一心求子般软硬兼施,让他开了一张方子,他说是照着方子调理身体,可以一举得男。”
说着便从随身的荷包中拿出薄薄的一卷小纸,交与甄嬛。甄嬛思索一阵,道:“那江穆炀的弟弟江穆伊好像是照料温仪帝姬母女的,一定有诈。”
“正是。”眉庄道,“我特意调了人去查。原来这江穆炀和江穆伊并非一母所生,江穆伊是大房正室的儿子,江穆炀是小妾所生,妻妾不睦已久,这兄弟俩也是势成水火,平日在太医里共事也是形同陌路。但话虽如此,若是在江家荣耀面前,只怕这两人还是一笔难写两个江。”
甄嬛冷然一笑,可不是么,华妃她们打得可不就是这个主意?忽然想起眉庄有孕在身,又计上心来,凑近眉庄道:“姐姐愿不愿意陪我下一局棋?”茜纱窗下,她的声音显得格外孤冷,“一局……可以将曹琴默打入谷底的棋。”
眉庄愕然望向她,寂寂良久,方如做下什么重大决定般微微颔首。
离温仪帝姬满周岁的日子越来越近。这日黄昏,甄嬛和眉庄循例去光风霁月殿向皇后请安,除端妃的位子空着,悫妃和华妃各坐一边,其余按位份依次而坐。
悫妃还是老样子,安静地坐着,沉默寡言,凡事不问到她是绝不会开口的。华妃憔悴了些许,想是玄凌多日不曾招幸的缘故,但是妆容依旧精致,不仔细看也瞧不太出来,一副事不关己冷淡样子,全不理会众人说些什么。妃嫔们也不爱答理华妃,虽不至于当面出言讥刺,但神色间早已不将她放在眼里。只有皇后,依旧是以礼相待,并无半分轻慢于她。
皇后一如往常问了问甄嬛身体的状况,大家闲聊了一阵,方徐徐开口道:“再过几日就是温仪帝姬的生辰。宫中孩子不多,皇上的意思是虽不在宫里,但一切定要依仪制而来,断不能从简,一定要办得热闹才是。这件事已经交代了内务府去办了。”
曹容华听了忙起身谢恩:“多谢皇上皇后费心操持,臣妾与帝姬感念于心。”
皇后含笑示意她起来:“你为皇上诞下龙裔乃是有功之人,何必动不动就说谢呢?”说着又看向甄嬛,“皇上膝下龙裔不多,如今甄婕妤也有孕,再过半年,宫中又要热闹起来了。你平日里若有什么吃的用的,尽管吩咐给内务府去办,不必拘礼。”
“多谢皇后娘娘关怀。”甄嬛粲然笑道,“娘娘与皇上都有诸多赏赐,臣妾再不求什么了。昨日还一时兴起想吃珍珠圆子,命宫女去御膳房取木薯粉呢。臣妾只想着时间过得快些,到时臣妾要一日三顿地吃珍珠圆子。”
此言一出,众妃嫔都是噗嗤一笑,连皇后也忍俊不禁,道:“还是个婕妤呢,一顿珍珠圆子也想念成这样。等生下龙裔,本宫便每日都赐你珍珠圆子,让你一辈子都不想见它了。”
众人听之都笑得开怀,甄嬛也打趣般低头谢恩,心中却道皇后一面让她尽管吩咐内务府,博了贤良名声;一面却说什么不必拘礼,明摆着这样做又是不合礼数的,暗戳戳地膈应人呢?
或羡慕或嫉妒的目光袭来,惟有华妃轻“哼”一声,不以为然——权倾朝野的慕容氏嫡长女,自然不会在乎这些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