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是啊,道长,她已经有师父了!”有人说道,“您要收徒弟的话……您看我怎么样?”
“对呀对呀,还有我!”
道人比了个手势,周围顿时又安静了下来。
阿药在说那些话的时候还真有些担心被这道人看出身上有琵琶的妖气,到时候少不了又是诸多麻烦。但那道人轻笑了一声,将她放了开来,“那还真是可惜啊。”
她感到后脊一阵凉意,也不同他多话,连包子也不想买了,挤出人群匆匆地就离开了村镇。
然而在半路上,她又瞧见了那个道人。
“如此灵力……定是个灵童了。”道人抚着他那拂尘,眼中闪过莹莹的绿光,“甚好,甚好。小友,你我有缘啊。”
“我看不是有缘,是你纠缠不休才对。”阿药冷声道,她脑子里不停地回想着这一带的地形,思考着最佳的逃跑路线。
“有缘,自然是有缘。”道人一甩拂尘,一股让人作呕的血腥气顿时扑灭而来,“再吃一个你,何愁我大道不成呢?”
第6章 第六章
“你是什么怪物?”女孩努力地不让自己露出害怕的情绪,瞪大了眼睛问道。
“贫道是白龙山的修士。”即使是在说明了自己的险恶用心后,这名道士也依旧保持着那样彬彬有礼又装腔作势的说话方式,当真是又古怪又恶心,“虽说如今需要做些不得已之事,但只要能得道,这些又有什么紧要的呢?”
“什么叫无关紧要的。”阿药冷声道,“你为了一己私欲害人,这哪里是无关紧要的事?”
“唉唉,小友此言差矣。”道士叹息道,模样与那些真正劝人向善的同行几乎一模一样,“待我得道成圣,不过是眨眨眼、抬抬手就能救人于水火,那时候我做下的大功德难道还抵不过这些小小过错吗?”
人若是无耻到这个地步,那他的恶行大概就真的是如同磐石一般无转移了。
阿药不想劝服任何人,琵琶一直三令五申地告诉她,如果没有足够的力量,大道理说得再漂亮也不会有人理解的。她同道士的这些无意义的对话,只是为了给她的逃跑积蓄力气罢了。
逃跑。
这是她所能想到的最好的,也是唯一可行的办法。
琵琶知道阿药身上的灵力对于妖怪而言有多大的吸引力,也知道妖怪中为了得到力量不惜冒巨大风险的蠢货也不在少数,所以每次离家前她总会留给阿药一面红幡,据说是截教一无聊弟子仿照女娲娘娘招妖幡所做,虽不能够号令群妖,却足以迷惑一二寻常妖物的心智。遗憾的是,即便是见多识广的千年琵琶精也不能够做到面面俱到,至少她没有教过阿药对上入了魔的人类时应该如何处置。
或许是获知了她的意图,道士不再多话,他那如白面一般的脸上浮出浓重的青色,嘴唇两边慢慢钻出两根略略内弯的犬牙,他高高扬起拂尘,像是钓叟挥出钓竿似地将它甩了出去,拂尘上的白毛霎时变得极长,如同一条长鞭一样伴着飒飒风声向猎物划来。
早有准备的阿药就地一滚,略有些狼狈地躲过了这一击,她来不及庆幸,也来不及管身后传来的“砰”是什么,就慌慌张张、手脚并用地向山林的深处跑去。她没有那种看上去很有用的拳脚功夫,琵琶说太早学习这个对她没有好处,因为同样的理由,她也没有教她那些能呼风唤雨的法术。阿药努力地奔跑着,心想如果这次能活下来,真该好好地同琵琶商谈一下这些事宜,她现在所知晓的唯一还算好的消息是这道人不是什么碰也碰不着的鬼怪,只要他的躯体是实实在在的,她或许还有得救的希望。
在山林深处,那里有着猎人们留下的陷阱,阿药能够记住它们的位置,并且有信心能避开它们,她现在只衷心地希望道士的运气能差些,最好能跌进一个大大的坑里爬不出来。这在妖怪的看护下长大的女孩跑得和鹿一样快,躲避的动作比兔子还要敏捷,再加上她故意选择了七扭八歪的道路,那能够自由伸缩、仿佛长着眼睛一般拂尘到底还是不耐烦了,它猛地缩了回去,阿药却没有丝毫高兴的神色,她只是更加豁出性命地奔跑着,因为她知道拂尘的变化意味着那个道士要亲自动手了。
她有听见陷阱被触发的声音,但道人的脚步声还是越来越近,他的步伐从容不迫,甚至他还有意提高了声音,刻意地增加猎物的惶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