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诚】长歌行_作者:阿涛ckann(154)

2018-09-12 阿涛ckann

  “都是妹妹嘛。”

  方步亭欲言又止,有些无措,“那个……你最近应该一直和梁先生共事吧。”

  “梁先生住何伯父那儿,常见到。”

  方步亭叹了一口气,“那个……他是你何伯父看中的女婿。”

  明诚非常善解人意地掉了笔,埋低了一点脸,“其实也顺理成章。”

  方步亭显然会错意了,他不管儿女的这些事情,然而对于明诚总是愧疚一些,以为他可能是对孝钰有些心动,“经纶他,高中毕业的时候因为一篇讲经济的文章,被人引荐给了你何伯父,他有才华,可惜境遇不好,父母早逝,很多年都是自己一个人艰难地过着,你何伯父收了他做学生,他也考上了燕大,后来何先生推荐他去了哈佛,回来之后,便一直做你何伯父的助手。何先生,一直也把他当成自己的儿子看待。”

  明诚斟酌着方步亭话里的信息,“梁先生也不容易,一个人无依无靠的,能走到今日的地步。”

  然而明诚不信。他无依无靠的那些年里,可是活得猪狗不如,才华或许是天生的,可是若没有后天的帮助,谈何发光。一篇文章就能遇见贵人,这个日子是不是太顺遂了一些?

  “我在儿女之事上,从不过多插嘴说什么,”方步亭叹气,“有时候,说得多了,也不见得有何用处,你们几个都是大人,有自己的想法。唯有一样,可以爱任何人,但是不能爱错了人。”

  “什么样子是爱错了人?”

  “你从来没有谈过恋爱么?”方步亭觉得明诚问这个问题不对,这应该是木兰问的。

  “谈过,没有什么结果。最后发现,最先遇见的人,最刻骨铭心。”

  “所有的东西,所有的故人,都是失去了之后,才知道最刻骨铭心。”方步亭提起茶壶,茶水一股,徐徐注入小杯之中,已经没有热气了,茶汤仍旧清亮,不见浑浊,是好茶。

  明诚午饭之后是打发了司机送木兰去何家。

  木兰刚走,他转身就回屋子里换了身衣服,拿着收拾好的东西出门了。

  方步亭放下了报纸,“万事小心一些。”

  “爸,就算我是军统,也不至于成日里大白天出去杀人放火吧。”

  方步亭被他逗笑了,“老学孟韦那么贫做什么。”

  “同胞兄弟嘛。”

  胡同里,拐了几个路口,一家不起眼的馆子开在一座小四合院里。

  大夏天的,马汉山非常豪爽地招待了明诚一顿涮羊肉。

  桌上的锅子咕咚咚地滚着,铜锅炭火,浓厚的汤满室清香,台面上摆着一溜盘子,羊肉片切得极薄却不断,鲜红,新鲜,一壶烧酒在小炉子上隔水温着。

  西装革履的明诚,觉得马汉山就是个变态。

  他默不作声地脱掉了外套扔去一旁,穿着衬衫——已经湿透了的衬衫,看着只穿背心的马汉山非常热情地招呼着他坐下,“来来来,阿诚兄弟,这可是最正宗地涮羊肉啊,北平城里头一家,快坐下快坐下。”

  我谢谢你大爷全家。

  明诚笑着坐下,“马站长真是个豪爽的人。”

  大热天吃火锅,你是想减肥么?

  “阿诚兄弟哪里的话。”马汉山非常细致地涮着上好的羊肉,精确地计算着火候,涮得鲜嫩而不过火,夹起来,不顾烫嘴直接一边吸溜着凉气一边吃进嘴里,还一边说话,“这涮肉啊,就要讲究一个新鲜原味,蘸什么东西都不行啊。”

  明诚冷静地把准备去拿蘸酱的手收了回来,“看不出来,马站长也是个老饕啊。”

  “人和鸟都一样,为食亡。”马汉山摇头晃脑的感叹,“日子不好过,总要给自己留点念想嘛。人生一大喜事,就是一锅汤,一盘肉,几壶好酒,数个知己嘛。”

  明诚起身拿过酒壶给马汉山倒酒,“马站长的日子,怎么会不好过?识时务者为俊杰,我瞧着马站长就是个俊杰,兄弟我靠着您,好乘凉。”

  马汉山挥挥手,店家的伙计下去,请了几个歌妓上来,长得不错,穿着时下新款式的旗袍,有一个还抱着琵琶,“去,给我们阿诚先生唱一曲。”

  最好看的那个歌女俏生生地应了一声,后退一步,“先生听什么曲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