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大人今天的火气也太大了些,”大臣中有一个跟这位葛大人年纪差不多大,不过早已转投皇帝,跟贾蔷同属一派的老大臣站了出来,笑呵呵的道:“他一个年轻孩子,突逢此事,能把话说全乎就已经是了不得了,更遑论是别的,如今说说家事,给自己壮壮胆子,也是情有可原的事情,葛大人是他的长辈,我记得当年你跟他太爷爷还一起喝过酒呢,不为别的,便是为先人的交情,你也该体谅一二。”
这话说得如同软刀子似的,大有逼迫这位葛大人不得不纵容贾蔷的架势,毕竟他要是不同意,岂不是成了一个罔顾老朋友交情,又不体谅晚辈的无义之人,然而鬼知道当年他跟这贾蔷的太爷爷喝酒也不过是同赴一场宴会,恰好坐在一张桌子上,说了几句话而已。
更何况他要真是体谅晚辈,这份奏折就不应该出现,然而他是要面子的人,自然不能够真这么说出来,只好愤愤不平的哼了一声,将头扭到另外一个方向,眼不见为净。
那位老大臣对他的态度视而不见,仍是笑呵呵的对着贾蔷点了点头,示意他继续说下去,然后便站回自己的位子,低头沉默不语,又重新成了个木头人。
贾蔷之所以敢直接将自己的意图说出来,便是知道有人会帮他,如今看来他所聊的不错,因此他的胆气又足了些,对答得更加从容。
“我这位叔叔家中和睦,父亲乃是原先的国公爷幼子,虽爱读书,然天分有限,并未下场考试,靠着父亲临终荫庇,被太上皇授了工部员外郎的职位,如今仍做着工部员外郎。”
此言一出,便是在场的大臣个个都是做表面功夫的高手,此时也难免忍不住笑了出来,尤其是工部的那几位大臣,他们是知道贾政的德行的,十几年未曾升职,足以证明他的奇葩了,而如今难得有可以光明真大嘲笑他的机会,所以深受其害的工部诸人这会儿笑的特别欢。
贾蔷微微一笑,看似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家丑外扬的话,他继续道:“母亲王氏出自金陵王家,也是官宦之家,兄长原先是京营节度使,九省都检点王公是也,不过王公身体不好,暴病去了,后人不争气,如今家业已败,怕是复起无望。”
☆、扭转局势
贾蔷说完这些略停了停, 给诸位大臣留了些缓冲的时间, 便又接着道:“我那叔叔另有一兄一姐, 一弟一妹, 兄长名唤贾珠,天资聪颖, 恭孝有礼,然而天生体弱, 长到二十几岁的时候便不幸早逝, 只余下寡母孤儿,相依为命,姐姐年幼时入宫,在宫中担任女官,后来蒙陛下看重, 封做贤德妃, 却不想红颜薄命, 不过几年,不曾留下半点子息, 便香消玉殒了。妹妹是位天生丽质、秀外慧中的佳人, 在家中时也是千娇万疼,不料家道中落, 家中男人无法依靠,只得寄托于女子身上,便将她许到海疆之外,充作和亲之女, 如今远在千里之外,不知何时能够相见。而其弟弟,天资愚钝,性情顽劣,不提也罢。”
贾蔷将这番话说完,诸位大臣心中便有了个计较,都忍不住对贾宝玉生出了怜悯之情。
要说他们不知道贾家的情况,其实也不可能,不说贾宝玉天生衔玉而生,就够引人注意的了,贾家原来好歹也算得上是京城的二流世家,宫中还有一个恩宠日盛的贵妃,更是值得朝臣们关注。
而后贾蔷横空出世,大家为了了解他,自然不免又将贾家现状翻来覆去的研究了一遍,自然对贾家的情况了如指掌,不过之前贾蔷未说,他们还不觉得有什么,但贾蔷将情况一说,他们便觉得贾宝玉实在是倒霉之极。
这接二连三的亲人去世,与那传说中的天煞孤星也仿佛了吧。
“这又如何,天生有异者总有与众不同之处,古之先贤天生不凡,然亲族残缺者不在少数,正如孟子所言,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体肤,这想必是上天给予他的考验,安知他日后造化如何?”
葛大人显然不死心,继续开口辩驳,贾蔷又是一笑,道:“葛大人的奏折若是两年前送至御前,或许还会行了不少的拥趸,只可惜葛大人现在才提出来,有些太迟了。”
“老臣一心为国,可不讲究迟与不迟!”
葛大人一副忠心为国的模样,这副正气凛然的模样可把庆安帝给恶心坏了,当年他刚刚继位的时候,这个老家伙便是用的这副模样一样一样的把他的提议全部辩驳回去,踩着他的名声,给自己换来了一个不畏强权的好名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