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拿出来!”
他突然吼了声,我惊得手一抖,甲片就掉了下去。
“见鬼。”
我嘟囔着弯下腰去捡,却竟然就拿不起来了。
“操!”
我心知不妙了,不知道为什么,这东西变得像沾水的肥皂一样滑,而且正在迅速变小,我抓了好几次,不过沾了满手药味,只几秒钟的功夫它就从地面上彻底消失了。
我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摸了备用的手电出来照明,却发现有一股透明的烟气从甲片消失的地方升起,就像热空气一样,能看到微小的光线折射现象。
这现象很眼熟,刚刚才看到过。
糟糕!我张大嘴吸了口冷气,感觉整个胸腔都凉透了。我之前看到卷走黑烟的那股清流,他奶奶的根本不是风,而是麒麟竭气化后的产物。虽然搞不清这是哪门子的化学变化,可是这个和麒麟体内的黑气肯定发生了反应。
想到这里我简直欲哭无泪,喊了闷油瓶好几声他才过来,一看我这样也明白了,叹口气扶着墙就坐了下去。
我看得很难受,因为会搞到功亏一篑完全是我的错。
“小哥,它消失了……”
他扶着头嗯了声,沉默了好久,说:“我就知道那玩意没那么好对付。”
什么意思?
“你是说我们能干掉那头麒麟,其实是因为麒麟竭把它给‘中和’掉了?”
他没吭声,我一下跳了起来,“操,那就没什么好说了,我兜里还有呢,我们还是赢了!”
“还有?”
闷油瓶把我的话重复了一遍,眼睛在黑暗里忽然亮了起来。
“但是只有两片,够不?”
他点点头,我笑了笑,转身就往外跑。听见他起身啪嗒啪嗒地追过来,一把揽住我的脖子,然后一起上气不接下气地跑到洞外。我们瘫在那个巨大的铁麒麟脚下喘气,也分不清是笑的,还是累的。
天都快全黑了,眼前是深蓝的山脉和微带些淡粉色的天空。洞口朝向正东,如果在这里看日出,一定会非常壮观,可惜我可不愿意等到那时候。
但同时我脑袋里竟然还有个完全相反的念头,觉得就这么躺在这里风干掉也挺不错的。
下面的事情不必多说了,我们趴了十分钟后一起去收拾东西,准备回下层。
他带来的几乎全被吃光了,估计我不来他也得走,倒霉的是我没蹭上罐头,回程还得继续吃巧克力和压缩饼干。
有了下降器和绳子,我们下得非常快,不到半个小时就回到了九层楼顶。我还没站稳,就迫不及待地去掏口袋里的甲片。甬道里有散不尽的烟,这里却绝对不会有。
“是这个吗?”
闷油瓶点点头,我真正舒了口气。
那时候我是真的觉得自己很伟大,好像放眼所及的风景全都握在手里。我以为事情已经结束了,虽然还有太多不可解释的秘密,但它们只是秘密而已,无伤大雅,可后来的经历却狠狠地扇了我几巴掌。
那只是个开始,而我们两个都毫不知情。
“好极了,正好有两片,我们一人一个。”我挑了片看着平整点的递给他。
“不需要。”
他没有接的意思,我也懒得废话,反正以后多得是机会给他,就问他该怎么吃。他又伸手要去了,低头看看,突然闪电般地塞进我嘴里。我吓了一跳,感到那东西瞬间就化了,一股苦涩中带着强烈腥气的味道立刻散了开来。我被激得胃里一阵翻腾,本能地就想吐,但心里还是清醒的,掏出水瓶就往下灌,憋得连眼泪都出来了。
“你不会告诉我么?”
“有用么?”
我一想也是,他就算再怎么形容这东西难吃,我也想象不出是什么样的难吃。
“算了,先下去吧。”我叹口气,站在屋檐上往下照了一下,忽然就发现底下盘马的姿势,似乎和我之前看到的不太一样。
发现我的停顿,闷油瓶也往下瞥了眼。他听我说过盘马的事,所以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就像趴在那的是个陌生人。
这么远看下去人实在太小了,我记不清楚,而且手电亮度也不够,就没往深处想,招呼了他一声开始往下走。
一切都和来时一样,九层那个背影还是一动不动地看画。难道这些鬼魅就像布景一样,不为人知地永远这样下去?不知道它们还保留着多少以前的思维,毕竟能对侵入者有反应,老痒甚至还能叫我的名字……如果和生前差不多,就是超乎想象的凄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