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就是货真价实的人鬼殊途吗?
走在去八楼的楼梯上,我发现闷油瓶没跟过来,回头赫然看到他正笔直地冲着那个“人”走过去,手上还提着刀,不禁“啊”地叫出声来。
他停下了,半边身子都和那“人”重叠在一起。我猛然想起盘马的下场,几步冲过去,忽然又发现不太对。他的体质不是可以接触到那些怪物么,怎么还会穿过去?
难道说这一只是无害的?或者根本就是个虚影?
“那有个鬼!”
他点头表示知道却没退回来,走到画前,将刀恭恭敬敬地放了上去。我这才注意到那里有个刀架,原来他就是从这里拿的。
我见那个鬼没什么威胁,于是也凑过去看画。那是一幅中堂,大概两米多长,绢里能看到星星点点的反光,看成色竟然是织了金丝的,画轴则是檀木,即使现在也能闻到极淡的香气。
和华丽的装裱相比,画上的东西就有些说不清楚了,腾龙跃凤,云雾缭绕,好像是描绘的仙境,可是感觉构图笔力都算不上多么高明,也没有落款题字可供推测。
89 张
“这幅画你看过吗?”
他看得很仔细,似乎没听到。其实我问得有点蠢,他既然早就搜索过这个村子,就不可能没见过这么显眼的东西。
我转身去看那个鬼的正面,突然全身一震,就像被电打了一样,接着就去看闷油瓶。他疑惑地转过身,对上我的视线,脸色也变了。
“怎么?”
“这个……人,和你长得好像!”话说完,我心里也凉透了。这个人肯定是闷油瓶的血亲,长得像毫不稀奇,可是他实在太像了。我一直觉得闷油瓶身上有种非常独特的沉郁气质,这个人居然和他如出一辙。那神态加上五官,感觉就像亲眼看到闷油瓶变成了这种鬼东西一样,我感觉犹如浸在冰水里,本能地摸了摸口袋里的麒麟竭。
他的视线划过那片虚空,又回到我身上,“什么样的?”
我摇头,脑子里乱成一团,不知道怎么说才好。有那么一刹那,我甚至都以为闷油瓶才是幻影,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已经死了,独自离开村子,现在终于要面对现实了。但我马上意识到了自己的荒谬,摆手让他先不要说话。
“他应该是你的祖先。”
想了好半天,终于挤出了干巴巴的八个字。闷油瓶的目光闪动了一下,再次看向房间中心,更专注了,但我知道他什么都看不见。
细看之下,这个“人”明显比闷油瓶要年长很多,大概40岁上下,穿着黑色的粗布长袍,长发随便扎在脑后,没什么民族特征,也搞不清时代,看起来非常不真实。
我第一反应是闷油瓶的爸爸,但转念一想却不见得,这搞不好是爷爷,甚至曾爷爷,曾曾爷爷都不奇怪,反正鬼又不会变老。
闷油瓶走过去,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我不禁屏息,看着他一寸寸地靠近,最终却还是落了空。他有些震惊地抬起头问我:
“真的在这?”
“真的,我猜……”我上去比划了几下,发现我也碰不到它。为什么?难道说它真的和楼下那些不同?“这可能只是个幻影。”
闷油瓶微微皱起眉,“你说楼下也有很多,还杀了盘马,可我从没碰到过它们。”
“那就是说它们不发狂的时候,即使是你也碰不到,就和不存在一样。大概它们只攻击想攻击的对象。比如那些狼和麒麟,可能见到活物就会攻击,而这些人会攻击生前的仇人。”
很自然的逻辑。我想它们都是上一次事故的残留,例如不得不发动的最后防线之类。张家的人和敌人同归于尽了。
这么说盘马很可能就是叛徒之一,楼下的干尸则是他的同伴。他会那么害怕这里,又日夜不得安宁地想要过来,是因为他知道张家人能让自己变成这种怪物,他害怕会有怪物找上门去报仇。而这也是他怕闷油瓶死掉的原因……
听完我的推论,闷油瓶沉默了很久,说:“有个漏洞。”
“在哪?”我有些茫然。
“你说的敌人,”他顿了一下,“是什么?”
“三叔他们,陈皮阿四,还有……”话到嘴边我不禁愣了,才想起我至今都没告诉他那个怪异的实验,而那个事件也像是完全独立似的,完全看不出对大局的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