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这玩意在冒烟。”我告诉他们,凑近去看才发现,黑烟就是从虫子身上冒出来的,就好像下面点了火,它们都被烤糊了一样。
看着那些翻腾不息的黑气,我心里陡然涌起一股强烈的熟悉感,总觉得这个场景在哪里见过,猛地感到手腕一疼,被闷油瓶抓住了。
“你干什么?”
他绷着脸问我。
我被问得莫名其妙,再一看却也出了一身冷汗。不知道为什么,我居然伸手去掀那油壶做的罩子,要不是他阻止,这会肯定已经摸到鬼玺上了。
我也解释不清,摇摇头,忽然感到他震了一下,顺着视线看过去,正好是那团烟。我想起他说过恶化的表现,心头一沉,
“你也看到了?”
他手上紧了紧,示意我仔细看,我只好又回过头去,没想到一眼就看到,有只蜘蛛的长腿颤了几颤,似乎下一刻就要翻身爬起来。
我一下子懵了,居然大吼一声抬脚就踹过去,幸好闷油瓶反应极快,一把揽住我往后退,好歹算把鬼玺避开,没让我踹飞出去,但边上的一盘子茶杯就没那么好运气了,哗啦一声碎了一地。
不过也因为这声响,我冷静了一点,才明白我刚才和胖子鬼扯,好像没事人一样,其实内心里已经怕得快崩溃了。如果是我一个人看到这些,搞不好能直接吓疯掉。
“这玩意……活了……”就这么一会,那蜘蛛已经抖动着腿打起圈圈来。我后退几步,一屁股坐在床上。已经很确定了,可话说出来却像个疑问句。
闷油瓶脸色非常严峻,掀开罩子闪电般地就把蜘蛛拈了起来。那小虫本来就只有绿豆大,哪经得起他的神力,连点响动都没发出来就又一命呜呼。只见一小蓬黑气从里面喷出来,转眼就消失在空气里。
就像它肚子里什么都没有,只有一包黑气。
我看得浑身发冷,忍不住看了眼自己的手掌,唯恐里面装的也是这种东西。
“我`操,胖爷还没看见呢,你怎么就把它捏了!”
胖子冲进来一声暴喝,想从闷油瓶手上抢过去,没想到他侧身闪过,又是一伸手,把剩下的虫子全抓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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抢了好几次都失败,胖子也没脾气了,坐在我旁边喘气,好像刚才跑掉的不是他一样。要不是我实在没心情,一定会狠狠嘲笑他一顿。
闷油瓶把那几个虫尸捻得粉碎,因为本来就是干枯的,一松手啥都没了。我和胖子眼巴巴地看着,不明白他到底怎么回事。
过了几秒,胖子猛地站了起来,“你搞什么鬼?”
他声音里带着情绪,肯定是一口气没下去。我心里本来就乱,看他们两个莫名其妙地对峙上了更是烦,明知道该挡一下却也没动。
闷油瓶微抬头,目光扫过来,里面有种非常深沉的悲哀。胖子一愣,伸出去的手就顿在了半空中。
看着他的样子,我瞬间就理解了。他不希望胖子看到这几只虫复活的丑态,是因为不希望胖子从虫子身上联想到我。谁也不知道在看到太超出常识的事情后,想法会不会改变。
如果我真的起死回生过,他会怎么看我?这个问题我一直没机会也没胆量问,现在则根本就不用问了。
就像闷油瓶经常安慰我那样,我拍了他一下,拉他坐在床上,胖子忽然叹了口气,自己也找了个位置坐下,
“真是爹不疼娘不爱,连劝架都没人理。”
我被他说得忍不住笑出来,忽然听见外面有脚步声,原来是服务员被惊动了。
这下当然免不了赔钱和道歉,小姑娘看见包着鬼玺的烂泥更是怒不可遏,狠狠骂了我们一顿,拿了扫帚来收拾残局。我们三个理亏,当然不会让她动手,于是胖子自告奋勇地抢来了工具,把她请了出去。
我帮忙捡了几块碎瓷片,忽然看到手边的地毯上又有只蜘蛛在爬。
“妈的,你房里虫真多,”我本能地伸手把蜘蛛弹到墙角,“物以类聚。”
胖子大叫一声冤枉,挥着扫帚过来,“在哪,胖爷超度了它。”
我指了指,发现他还是漫无目的地乱找,渐渐就笑不出来了,“你看不见。”
胖子脸上的笑容消失了,又看了看我指的地方,摇摇头。
原来就算把身体碾碎,它终究还是要变成鬼。没错,老痒尸解的过程太曲折,但他最后还是成了鬼,难道说每个受害者都要被杀死两次以上才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