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多久,门外隐约传来压抑的说话声,是三叔和老痒的妈妈。就算听不清具体内容,我还是能猜到和我有关。他们聊了十多分钟才算完,我以为三叔会进来,那我就能好好看清他的样子,没想到进来的只有老痒的妈妈。
她看了看我,为我盖好被子后去了闷油瓶那边。我无聊地数着秒,忽然听到一声很轻的咳嗽,然后有个稚嫩的声音说:“我是什么病?”
老痒的妈妈倒抽一口冷气,支支吾吾了好久才挤出一句话,“你……要……只要按时吃药,很快就会好的……”
我整个人都木了,还没把情况理解透彻,就听到闷油瓶又问道:“那他呢?”
这次她再也忍不住伤心,失声痛哭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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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语气很冷静,反而显得那个同情哭泣的人有些小题大做。我感到体内有种钝重的疼痛在缓缓蔓延,而我本以为自己已经没痛觉了。
我第一次觉得自己真的是一具尸体,什么也不能做,什么也不能说。不,其实连尸体都不如,因为我对于这些往事来说,就像影子一样可有可无。
忽然哗啦一响,似乎什么被打翻了,老痒的妈妈惊讶地叫了声,眼前一暗,一张小脸就出现在我眼前。他皱着眉低头看我,很认真的样子,好像在研究什么奇怪的东西。我一瞬间有些恍惚,也有点想笑。和想象中差不多,却是想象不出的鲜活,原来还有这样的办法,能瞬间跳过九年的时间差。
我对他眨眨眼,但他没有反应,只有一股浓郁的香气扑面而来,居然是麒麟竭的味道。我还来不及想从哪来的,就因为吸入过多呛住了。
一阵剧烈的咳嗽后,我睁开眼睛,泪眼迷蒙中看到眼前有个人影靠过来,本以为面前的还是闷油瓶,等看清了才发现是胖子。他看起来很狼狈,额头上多了条快两寸长的口子,不过已经上过药了。
“我日。”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第一反应就是骂人,反正声音小得像蚊子哼哼,他绝对听不见。
那香气并不是幻觉,浓得人想吐,而且所有的影子都在跳动,我顺着看过去,发现不远处有个火堆,闷油瓶低着头靠在一旁的石头上,似乎是在睡觉。
这是哪里?现实?还是另一个梦?
我脑子里像灌了浆糊,本能地欠身想坐起来,没想到才一动,剧烈的疼痛就爆发开,我惨叫一声缩了起来。这是真的要命,我疼得全身都在抽搐,甚至都分不清是哪里有问题,好像连头发梢都疼。痛苦几乎挤满了我的脑子,可在某个角落里我却高兴得要唱起歌来。
我醒了,这次是真醒了,会痛就证明我回现实了!
胖子一把按住我,大声喊:“别动!慢慢呼吸,别急!你中毒了!”
我也明白越动越糟糕,尽力控制自己的身体,瘫了好久才缓过劲。长出口气,发现闷油瓶也过来了,正皱着眉头很担心地看着我,一下忍不住就笑出声来。
这小子……操,和小时候不是一个样么?
“我胡……汉三……又回来……了……”
边抽筋边说,这八个字要了我半条命,但是我真不觉得亏。
胖子咧嘴一笑,伸长脖子说:“你昏倒的时候,喊了小哥九十八次。”
我一愣,下意识去看闷油瓶,心说不可能吧,那么长的梦他出场都没多久,我怎么会喊他,喊吴三省还比较靠谱点,正想着,就看到他的表情变得有点微妙,似乎是想笑又笑不出来似的,接着脑门上一麻,被胖子拍了一巴掌,“你小子真睡糊涂了。”
我莫名其妙地看着他,好一会才明白过来,原来是大话西游。这家伙,突然开这么老掉牙的玩笑,还好意思怪我没听出来,“那肯定……还喊了一千多……次……王胖子。”
“拉倒吧,你那一千多次要喊也是喊张起灵。”正扯着闷油瓶突然从视野中消失了,我一看他正朝着远处走去,也没带矿灯,正想叫住却被胖子制止了,“别管他,路都走熟了。”
我这才注意到自己的衣服已经换过,他们身上也都是干的,显然不是刚从水里出来的状态。
“我昏了多久?”
“两天半。”胖子看了眼表,“还9小时就满3天了。”
真他妈的长。我叹了口气。虽然对于昏迷来说已经很危险,但和梦中经历的比起来,简直短得不成比例。因为是梦么?又为什么会看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