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玛睁大眼睛看了看闷油瓶和老黑,“啊”了声,一副很惋惜的样子。我心说这胖子扯起来也太没边了,谁家老婆是公的?
闷油瓶像没听见似的,看着窗外寸草不生的荒原发呆,我忍不住向胖子表示了质疑。闷油瓶就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这风景都看了多少年了,能散个屁的心。他指了指卓玛,说那是她的主意。我估摸着其实是胖子中了美人计,也就没再说什么。
不过这一路对我来说确实新奇得很,一望无际的大平原,放眼看去一点突起都没有。卓玛说这条路叫万丈盐桥,因为修在盐盖上,长度刚好是一万丈。路面相当的光滑,下面一米多深就是卤水和结晶盐,能供全中国人吃五千年。
路上车子不多,看着看着就有种“长风几万里,吹度玉门关”的萧瑟感。盐湖是生命的禁区,几千平方公里寸草不生,连路过的鸟都看不见,只有漫天白云,一道道盐花蜿蜒到视野尽头,就像凝固的海涛,天晴得像假的一样。
69
我靠在窗子上,渐渐的就有些犯困,醒来的时候已经到了目的地,恍惚中好像梦到和老黑抢食,不知何解。
胖子和卓玛已经下去了,我看着他们的头发和衣服,才知道外面风很大,没有参照物都看不出。我推了把闷油瓶也跳下车,无边无际的蓝和白就扑面而来。
来之前我就看过无数的照片,但真没想到一个内陆湖能看起来这么气魄。白云和白色的盐花,蓝天和湛蓝的湖水,就这两种颜色充斥了整个世界,像两块巨大的蓝玻璃把人夹在中间,壮观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这里确实宛如梦境,像极了传说中的天堂。
卓玛说这是达布逊湖,察尔汗盐湖中最大的卤水湖。岸边能看到一圈圈蘑菇状的盐花,细看非常有趣。
老黑蹲在车底下不肯出来。闷油瓶在湖边迎着风站了一会,开始沿着岸往远处走。我瞅了眼和卓玛相谈甚欢的胖子,估计他不想看到我们在边上当灯泡,暗自叹了口气也跟上去。
闷油瓶低着头了一段转身等我,我加快脚步赶上,发现他头发比第一次见的时候长了不少,都能遮住眼睛了。
我以为他有话要说就站住了,谁知他拉着我继续往前走,就像是故意避开胖子似的。我回头看了看,平原上没有障碍,顺风确实能把话送出很远。
这感觉很怪。在极端的静谧和宏大之下连时间都停止了,我们从纷繁复杂的故事中脱离出来,就像突然被净化了一样轻松。我想闷油瓶果然是在这样的地方长大的,有种属于大自然的特殊的纯粹感。
直到远处的胖子已经变成了小点他才停步,找了条微微凸起的盐垄坐下,我搓了搓手也坐下了。从这里环视四周,仿佛上可达天穹下可至地底,人缩成宇宙间最小的单位,而整个世界只剩下了风的声音。
我忽然很想躺下去,然后再也不起来了。
“吴邪,你对03年有什么看法?”
“啊……?”听到他喊我,我心跳陡然漏了一拍,“03年怎么了?”
“你不也在怀疑?”
他沉浸在自己的思路里,并没有注意到我的紧张。我暗自松了口气,同时心里也警铃大作,“你说的这个啊——确实很奇怪,他们折回去倒完了文物才开始陆陆续续地辞职,不像是直到04年才发现问题的,所以我觉得应该有别的原因。”
他“嗯”了声看向远方,似乎有点茫然,“看到你怀疑我才想起来,那年我住过院。”
我心一沉,“什么病?”
他想了好一会,摇头说:“不知道,只记得抽过很多血。”
我心说不是吧,我都还没开始取证,他就自己想起来了?这不就坐实了是他吗?
吴三省,操`你爷爷的。
我脑子里一团乱,估计他也不比我好多少,就那么并排坐了好久,才说:“也许你不信,但我怀疑你三叔是不是早就掌握了什么。他和霍玲恐怕不是一路人。”
这和我的猜测几乎完全一样。我想就算不给他看什么起死回生的证据,他也终究也会发现真相。其实那真相也不是很重要,就算真的是死过一次又怎样?生死这种事……
“那你后来有没有觉得哪里不对劲?”
他想了想皱起眉,但没回答。
“比如血的效果变弱了?”我说完又觉得不太对,所谓强弱怎么衡量呢?召唤出来的狼变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