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坐在马桶上点了根烟,吞云吐雾的几分钟,精神彻底放松下来,再出来时,客人们已经散得差不多了。我没看见二叔,倒是胖子以为我吃坏了肚子,问我一会儿能不能去唱卡拉OK。我哪有那个心思,摆摆手推辞掉了,又问他住在哪里,才知道原来他们和我在同一家宾馆。
“我昨天在大厅怎么没看见你?”我问道。
胖子一听时间直咋舌,说:“那个点儿胖爷早在梦里会相好的去了,除了憋不住出来找暗娼的,谁还半夜出来瞎晃荡,你丫找借口才这么说吧。”
我实在受不了他浑身的汗臭味,赶紧将他打发走了,又打了一辆出租回到住处。今天得到的消息比之前几次来的更刺激,我需要好好整理一下思路。
刚打开房门,小花匆匆跑来和我告别,我见他连行李也收拾完了,很奇怪为什么这么着急。
“能不急么。”小花道:“要取官印只能挖祖坟,我算是把大逆不道做到家了,这回目测爷爷和二爷都不会保佑我。”
我不知该怎么接话,本想说“我也一起帮忙。”可转念一想,吴家解家本是远亲,老一辈又是熟人,我去帮他岂不是给爷爷添乱吗。
小花临走前一再叮嘱我最近行事小心些,最好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有情况及时联络他。我问道什么时候这么婆妈了,小花只说为我好,之后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送走了小花,我身上热得难受就先去冲个澡,洗到一半时听见有人不停敲门,我胡乱擦了几下身子赶紧跑出来,脚下一滑差点坐地上,打开房门一看是二叔。
二叔进屋环视一圈,最后坐在沙发上瞬也不瞬地盯着我。被他一看,我的汗又下来了,抹了一把脑门不敢有半点怠慢,急忙烧开水泡茶叶。宾馆里全是那种廉价的茶包,二叔对喝茶十分挑剔,只是略微点点头,也不动杯子。
我坐回床上不吭声,知道二叔找我肯定有重要的事要问,和他没必要浪费时间磨嘴皮子,照实回答才是上上策。
“前两个月去哪儿下地了?”
二叔不清楚我的具体动向,现在问起来我也不打算隐瞒,把收到包裹、遇见闷油瓶和黑瞎子、老崴老金子被收买,最后逃脱等照实复述了一遍。
至于受重伤那部分我选择避重就轻,只说当时不小心碰到铃铛导致山体震动,我们几个被气流冲出来,受了点皮外伤。
为什么不说实话呢?一是怕二叔担心;二是如果太严重,他很可能会告诉我老爹老娘,而他们一旦介入,后面再想搞小动作就更加困难了。我当初接下三叔的摊子时,二叔就在我二老面前一再保证不会让我出事,所以我也不想制造额外的麻烦。最后一点,我总有种不确定的感觉,说不清为什么,尤其在齐宝宝算过命之后,潜意识提醒我最好保守这个秘密。
二叔听完沉默好久,才喃喃道:“老爷子真的尽力了。”之后,又问了一句无关紧要的话:“六子的话带到了?”
我点头,二叔又道:“你清楚九门和考古队做的事了,我也不绕弯子。当年解九爷手笔很大,不是一般人能揽得住的。解家做事从不留情面,让你当心解雨臣是出于保护你,你别怨我管得宽。要知道,张家这次回来目的肯定不单纯。现在各方势力又蠢蠢欲动,我不担保你不被卷进去。”
“而且,”二叔顿了顿,“那小哥和胖子虽然护着你,你也不要以为是好事。尤其是那小哥,他也是张家人,他接近你就没有其他想法了?以前允许你去找他的过去,是为了让某些人放心。可你后来陷得太深,有人已经坐不住了。我的能力有限不能一直保你,最安全的做法就是你彻底远离那些人。”
“可他们没害过我。”我反驳道:“这中间也许有什么误会。”
“小邪,你真的确定了解你那两个朋友?”
我嘴巴刚张开又闭上了,二叔的问题很尖锐,我确实不能马上给出结论。
胖子大大咧咧又贪财好色,有时会耍耍心眼,可他每次救我绝不含糊,甚至拼了性命,说他是过命的兄弟一点不过分。至于闷油瓶,我实在无法定义我们之间的关系。与他接触仅限于几次冒险,即使平日里,他更多时间是睡觉和发呆,所以我没有机会去了解他,但我相信他心里也是把我们当朋友。
一番深思熟虑之后我郑重地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