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听他继续道:“这是明朝东厂发明的一种刑罚,叫‘雨浇梅花’,也叫‘开加官’,一般五张桑皮纸就差不多了,你认为能坚持到几张?”
“你……是谁?”我咬牙硬挤出三个字,声音非常沙哑。
那人发出几声冷笑,突然换了一种口吻:“小吴老板,是我啊老许,给你说个刚听来的新鲜事儿嘿。”
是许记者!
他没有停下来,又变成一副很市侩的口气:“来来来小三爷,今儿高兴,再干一杯!”
我心里一凉,等等!那是哑姐的老公阿邦!之所以记得清楚,是因为我对哑姐印象深刻,而哑姐是我三叔的女人。
对方没给我太多考虑时间,最后恢复了他本来声音,冷冷道:“我警告过你,你活得好好的,为什么要自寻狼狈?”
我心里惊呼,是他!原来他一直没有离开过!
第二章 解家父子
“猜到我是谁了。”那人的声音冷冰冰穿透过来,让我不自觉哆嗦了一下,“我说过不会第二次手下留情,你错过了唯一的机会。”
他朝我面部喷了些水,脸上的纸马上变软了,更密实地敷在上面,接着第二张纸又盖上来。我做了几个深呼吸试图延缓目前的缺氧感,可氧气总也进不去肺部。
“我以为毁掉所有相关的东西,整个宿命就彻底终结了,你大大超出了我的预想。为什么不在你爷爷和吴三省安排好的命运里活着?
桑皮纸再次变干,我的面部好像封了一层水泥完全僵化掉了,每一个轻微的动作就导致纸张越绷越紧。肺里的空气一点一点耗尽,我喘不上气,这样下去也许撑不到五张就会憋死。
他又喷了一次水,第三张纸缓缓贴到脸上,他用手掌压平后,继续道:“你被吴家保护得太好了,你应该感谢他们。从你出生那刻,就注定吴家和所有人不能停下来。”
我的鼻孔和嘴巴被彻底堵住,气管和肺叶开始不规则地痉挛。想伸手抓住胸口,但四肢被固定在床上无法动弹,我蜷起脚趾大力去拉扯,手术床发出剧烈的哐啷声,像是快散架了。手脚被皮带磨掉了一层皮,我顾不上疼痛,除了氧气我什么都不想要。我拼命摇晃着脑袋想把纸甩下去,结果是身体里的氧气消耗更快。
“这条路是你自己选的,你不要怪我,毁掉你才有可能真正结束。到了下面,去和你爷爷他们忏悔吧。”
我没有耐心琢磨他的话,面部再一次变沉。大脑完全停止了思考,只是身体本能地做出吸取氧气的动作。
此时的思维特别清晰,过去的生活场景画面似地从头脑中迅速闪过,我不害怕也不痛苦,就像情感丧失了一般。没人知道我死在这里,这里又是哪里,我将死在一个连自己都不知道的地方,恐怕想投胎都困难。
最后一口气耗尽,眼角无意识流下眼泪,所有声音和感觉开始离我远去。周围非常安静,我像是浮在空中,随风慢慢地飘扬,这种状态让我的心情极度愉悦和轻松。
直到一股力量开始往回拉,我的身体被用力挤压,然后一点点下陷,耳边伴有一些奇怪的嘈杂声,有人在说话,声音很小,还有人影晃动。
第一口新鲜空气到达肺部时,我听到喉咙里破烂的声音。肺部先于其他部位运转起来,气管像针扎一样疼。我大口大口吸气,想把全世界的空气全吸进去。脑子逐渐有了感觉,眼前的一切变得真实起来。
当我意识到自己还活着,没有半点劫后余生的兴奋,这是第几次濒临死亡了?
“醒了?”我透过眼缝,看见一个人正低头飞快按着手机。
按键声让我有些焦躁,我想抢过来砸在地上,想立即停止这种聒噪单调的音节,却发现动动手指都非常吃力。
“第二次救你了,怎么谢我?”
我的大脑还没有适应状况,来人见我不回答,停下动作在我面前晃晃手,自言自语道:“傻了?不会吧。”说着抓起我的无名指使劲一掐指肚,我哎哟叫了出来。
真齤他妈疼!
“我以为你痴呆了,以后大小便都要让人伺候我会过意不去的。”小花拨开我的眼皮,拿起手机的摄像头对着我一照,强烈的光线刺激眼球,我痛苦地闭上眼睛,心里把他祖宗八辈骂了个遍。
“我知道你在骂我祖宗,这是医院确定病人有无反应的基本手法,忍着点。”他用手帮我顺着胸口,“放松,你想把肺吸炸么?空气有的是,没人和你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