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听潘子讲过一些森林求生的技巧,一般说来,大多数人在山林里迷路,根据“水往低处流”的常识,认为沿着水源容易走出去。实际上,沿着水源走极有可能走到悬崖。而选择往山上走,一方面移动通讯信号覆盖得到,容易打出求救电话。另一方面,越往上走,救援队的搜索范围就越小。
眼下我最不想碰见的就是救援队,所以找到水源成了当务之急,我的想法是赶在天黑之前尽快找到某条河流或者山涧。
然而这森林里到处是莽莽的原始植被和外形酷似的石块,前后左右的景色差不多,很容易就搞混了,不多会儿山里又下起了薄雾,能见度在200米以内,没有现成的参照物我有些漫无目的,翻出GPS显示我们在500米高的骆驼峰附近。
越往深处走地形变得越复杂,明明下行的路面,走出一大截再往回看去,山路又倾斜向上了,到最后基本没有平地可言。为了减少颠簸,我拖着担架不得不绕行一大圈,选择尽量平坦的地方。
走走停停时间消磨地非常快,天色抹黑了我们还在树林里面兜圈子。晚上的气温陡然降了十几度,八月份也有冻死在山里的先例,因为担心引来其它野兽或怪猴子,我不能生火,把能穿能盖的全搭在小花身上,可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啊,以解语花的身体条件,万一冻感冒再引起高烧,后果不堪设想。
一整夜我都不敢合眼,期间除了吃点东西只眯了两三个小时,还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半清醒状态。小花没法进食,我就用毛巾蘸水给他擦嘴唇。总算平安无事度过了一宿,第二天清早,雾气不轻反重了,泥土开始回潮,像胶水一样粘鞋底。
又闷头走了几个小时,临近下午两点钟大雾里隐约露出一个陡峭的绝壁,我爬上一棵大树辨认方向,峭壁两侧全是连绵不断的绿色和黑色,角度几乎直上直下。前进不可能了,左斜下方有一处小的山涧,如果撤到那里再上到对面的山上,说不定能找到出路,我还注意一个被遗弃的竹箩筐和两个空矿泉水瓶,心里顿时大喜。
等离近了再看,喜悦感立即被失望冲散了,要到达山涧必须攀下一处悬崖。换做平时,这点高度根本难不倒我,可没有保护绳的情况下把昏迷的小花安全送到下面,却给我出了大难题。
这里的树木全在石头缝中生长,我有了一个打算,先砍倒一棵树,一端卡在岩石上,另一端固定在长在悬崖的树兜根部,这样岩石和山壁之间形成搭桥,担架可以稳稳落在上面。然后我再去砍另外一棵,同样处理。一来二去,砍倒的树木之间形成“之”字形,我就扶住担架一层层往下运。
整个过程需要持续地使用臂力,特别从高处往下撤担架时,我的两条胳膊抖得像个筛子,又不能松手,只好咬紧牙关硬挺着,好几次险些失足滑下去。我现在无比渴望闷油瓶能在身边,这种重活就全靠他去做了。
三个多小时之后,我们终于撤到山涧的底部,我的手臂用力过度肌肉出现了轻微的抽筋,手指僵硬连一厘米也弯不过来。离天黑还有一段时间,看来今晚要在这里过夜了。
我洗把脸,给小花重新处理了伤口,他的体温还算正常,只是怎么折腾也不醒,叫人不免有点担心。
那只竹箩筐破得不成样子,我拿起矿泉水瓶,一看瓶盖上的生产日期:2006年11月10日,心里别提多兴奋了,如果没猜错,对面的树林里肯定有人家。山里人吃饭早,这个点正是晚饭时间,我爬上一块高点的石头,用望远镜观察附近有没有炊烟。烟火没见着,却让我发现对面树林里有一只山鸡。
土生土长的鸡肉味道甚是鲜美,在饭馆吃至少一张红票子,倒不是我犯了馋虫,这次前途未卜,我要保存体力应对可能出现的状况,补充营养是必须的。再说,背包里带的食物有限,最多坚持一周,总不能等弹尽粮绝时再想办法吧。
我将小花拖到一块岩石后面,将行李堆放在一起,又摘了些树叶盖在他身上。我估算过距离,以我的速度来回也就半个小时,应该不会出什么偏差。一切准备完毕,我委身朝那个地方摸过去。
山里的雾气给了我最好的遮挡,那只鸡在原地探头探脑咕咕叫个不停,我藏在草丛里尽量放轻动作,眼看接近了,深吸一口气一步窜出去,直接抓住它的两条腿。
那只鸡拼命拍打翅膀,腾起一地的泥土和石子。我来不及避开,嘴巴里吃进去不少鸡毛,就是不松手。等它老实下来,我拉开拉链将鸡塞进怀里。看着胸口鼓囊囊的一团,别提多有成就感了。想着回去怎么收拾这家伙,忽然身后一声低吼,我回头一瞧,当场腿就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