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子沉默了半晌,忽然眉头一皱,问道:“她在陕西的老家,你去了没有?”
我一看有门儿,立刻问他燕子老家在哪。“西太白山下,有个村子。”潘子道。
我回忆了一下,根据他说的,很有可能就是我和胖子去过的村子,闷油瓶也是在那里被丢下了。也就是说,他们几个应该是在那做了短暂的停留。我和三叔上回见面之后,燕子不可能还把他留在长沙,应该是连夜送到别的地方了。
我和胖子商量着去陕西看看,将这件事告诉闷油瓶。令我意想不到的是,他决定留下来。
这让我不免有些担忧,怕他听了老李头的话心里有什么变化。但是救三叔要紧,一刻也不能耽误,纠结了一番我决定明天就上路。
出发的前一天,胖子来我家过夜。我把所有人叫到书房,商量起营救三叔的计划。潘子最着急,要跟着一起去,我拗不过他,只好应声同意,这样一来,长沙就剩下闷油瓶一个人。
深夜的时候,我还是睡不着,一堆担忧在脑中涌出,无奈只好坐起来抽烟。闷油瓶仿佛察觉了,睁开眼睛,翻了个身就又没动静了。借着昏暗的台灯,我看向一边,他纹丝不动的躺在那里。
我心头生出一丝酸楚。
在我的印象中,他本身就是个巨大的谜团,始终背负着一般人无法承载的秘密。
“去这里”三个字是他刻上去的,但这三个字会指引他去哪里呢?会不会等我从陕西回来的时候,他又不见了踪迹。这样惜字如金的一个人,仿佛不和我存在于同一个世界,只有危机重重的时候,其他人才能感觉到他的存在。
而我什么都不能问他,我本身也许是个谜团,他或许比我知道的多,但他不会说。
活在秘密里的人,是不能够像一般人一样体会周围的变化的,对一切自然的行为都会产生怀疑,甚至从中感觉到危机。从这一点上说,我和他也算同病相怜。我想着,越来越感觉到迷茫,走到这种地步,也许怪我太执着,对于一个人来说,清醒的知道最后真相,也许比糊涂更残酷,只是,我们都不能停下来,就此罢手。
也许走到最后,我真的会后悔,会去想不如当初停下来;也许最后我失去的东西会带来我无法承受的后果,一如他所说……我定了定神,把烟捻灭,倒头想睡一会儿的时候,闷油瓶忽然动了一下,问“你在担心什么?”
我一愣,心说这人真怪,躺着不睡,竟能察觉出我在担心。我没有跟他坦白自己的想法,只是问道:“‘去这里’这三个字是什么意思,他要指引我们去哪里?”
闷油瓶转身看了我一眼,淡淡地道:“这是我的事情,你不必想了。”
我顿时火大,忍不住对他问道:“他娘的,你至少要让我知道你什么时候又不见了。”
他翻身对上我,脸色变得很冷:“这也和你没有关系。”
我又不知道怎么说好了,支吾了一声,心中充满怨言。同时我明白,这的确是他的事情,他完全没必要告诉我。我又一次看他,心里一阵翻涌:究竟是什么秘密,你这么不愿意让我知道?
静了很久,闷油瓶像想起什么似的道:“我也不知道那是什么,但总归不是一件好事情。”
是的,这种感觉我也有,从一开始,只要和他过去沾上边的,就没好事。
我感到很难过、也很无奈,稳了稳心神,尽量冷静地对他道:“那边的事情,等三叔安全回来了,我会和你一起去。”
他“嗯”了一声,就不再说话。我看着他,心里一阵不好的预感,隐约感觉到这三个字指引他去的地方——很有可能是一条不归之路。
我脑子里一炸,不知道自己想了什么,心中像有什么东西迸发了似的,本能地伸出手抓住他,气急道:“你不会又要忽然消失……”
我话音未落,他的声音夹进来:“我答应你,不会消失。”
我一下子无比感动。
第二天我就和胖子一起出发去了陕西。果不其然,三叔就在西太白山下的村子,跟着潘子的指引,只用了一天就接到了三叔。
这其中的过剩一笔代之,三天后,我们回到长沙,三叔毫发无伤。接下来要考虑的就是这几天的行程带来的信息,三叔把我们带到一处位于郊区的别墅里,又叫亲信的伙计看好了门,引我们到了内室,问这几天发生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