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对面,还有一个身穿黑色外套的人,我看清了他的脸,是闷油瓶。画面中那个“我”的身体在一下一下的颤抖,好像在和对面的闷油瓶争执。而他坐在一张破旧的单人床的床沿上,一直低着头,没有说话。影像虽然不甚清晰,却非常真实,就像是我置身于这个房间看见这一切发生一样。
这太不可思议了,我有些惊讶,几乎觉得自己疯了,看到的一切只是我的幻视,我脑中的理智和眼前的场面剧烈的碰撞着,但是目光又不受控制的一刻不离的盯着画面,思绪仿佛被吸了进去般。
这时,画面中的闷油瓶猛的站起来,向“我”气势汹汹的扑来……我的手不禁微微一颤,整个画面一下就消失了。
我还没有判断出这是怎么一回事,把水晶反转过来,想看看里头有什么物质,而当它再次向灯的方向对准,另一个影像出现了。
到了这个时候,我相对于一开始已经冷静了不少。我知道,这枚水晶一定有古怪,而不会是我平白无故出了问题。这次的画面不是很清楚,或者说是影像中的环境本身的光线很差,我又看见自己出现在另一个地方,这里应该是一间墓室。这个“我”看起来糟透了,身上的衣服几乎全部烂掉,满脸血污,手上拿着一个火折子,惊恐的看着周围。
我顺着“我”的目光看过去,四周全是墙壁,没有任何通向外面的路,墙角处躺着一个全是血的人,一动不动,大概是死了。光线太暗,我无法看清那个人的脸,幽闭带来的恐惧立刻袭上心头,接着,画面中的“我”靠着墙蹲了下来,抱紧自己的双腿,把头深深地埋进臂弯。
一种频死的绝望马上蔓延到全身,我感同身受,刹那间就产生一股将要虚脱的感觉。火折子慢慢的熄灭,整个画面暗了下去。
接着,我就什么都看不见了。
“吴邪。”一个声音打断了我的思索,我几乎没能立刻分辨出它是从画面还是现实中传来的。
是闷油瓶,腰间围着一条浴巾,正站在洗手间门口。
(中)
他也看见了?
我怀疑的把目光投向他,水顺着头发滑下来,他面无表情。看他的样子,应该是并没看见水晶折射出来的影像。
我木讷的盯着他,手臂还高高的举着,手中的水晶对着天花板上的灯。“吴邪。”他又叫了一声,这才放下手,我把水晶递了过去,他接住,放进挂在衣架上的背包里,然后坐在了我对面的床上。他身上湿漉漉的,就像没有擦过一样。水正顺着他的头发、身体,一滴滴流向床单。
“洗完了?”我试图打破僵局。
“嗯。”他静止的坐在那里,仿佛在等待身体自己晾干。我站起来走进浴室,拿出一块干毛巾递给他。他接过来胡乱擦了擦头发上的水渍,然后把毛巾扔向床的另一边。毛巾落到床上,床单立刻就被浸湿了一大片。
我瞬间感觉到尴尬,发觉自己刚才一直不动眼珠的注视着他,空气中似乎有了奇怪的味道,我咳嗽了一声,稳了稳自己的心神,坐回旁边的床上。
夜深的时候,我还是没睡着,反复琢磨着水晶折射出的画面究竟是怎么回事。第一个画面,是我在和闷油瓶争执;第二个,是我一个人在没有出口的墓室中,被那间全封闭墓室带来的绝望感吞噬。现在回想起来,还是令我心有余悸。
罗子逃走之前在浴室镜子上写的字,警告我不要碰水晶。我刚才那个动作,让灯光透过它,难道算是“碰”了它么?如果是我开启了水晶,那我看见的那些画面……我再也不敢继续想下去了。无疑,这两个画面中出现的“我”情况都很糟糕。
我没有立刻把这件事告诉闷油瓶和胖子,这毕竟是我自己的事情,跟他们说了也没什么用。而且多年来的经验告诉我,什么事情一旦扯进来了他们两个,就算是一件小事也会变得无比复杂。第二天清早,我们就出发去了西安,胖子到达西安之后,直接去了火车站,准备返程。而我和闷油瓶则去了水晶主人的居所,按照闷油瓶的指示,我们把车停在位于华清池附近的一间别墅门口。
我和闷油瓶来到豪华的金漆大门前,按响了门铃。
不久,门开了。
我整个人一下就惊住了。
水晶的主人竟然是我们在蓝田饭店里,胖子一直在看的那个女人,扎着一根马尾,大概二十几岁,只是今天她化了妆,看上去美艳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