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 我明白了。”乔治娜颔首, “明日一早白金汉宫的枢密院会议, 我希望你能够在场, 我的秘书。”
迈克洛夫特非常合作, “愿为您服务, 女王陛下。”
乔治娜对于这种态度感到有些迷惑,目前的情况跟她或者歇洛克所预想的大相径庭,她原本认为说服迈克罗夫特接下担子可能是一项相当艰巨的工程, 然而事实是, 迈克洛夫特爽快到简直让人不得不产生怀疑。
这也让做为女王的乔治娜, 从之前的主动转为被动。
迈克洛夫特看看她似乎不曾改变的公式化表情,一丝几不可查的满意由他上扬的唇角泄露。
他随后说道:“做为您刚刚上任的私人秘书, 我希望您能接受我的一条忠告。”
乔治娜眼神微凛, 谦逊地回答:“请说。”
“您要知道, 伟大的代价即是沉重的责任。”迈克洛夫特说,“头顶王冠之人,注定倚枕无眠。”
后一句是莎士比亚的名言,来自《亨利四世》。
乔治娜赞同这个观点,莎翁对于君主的了解也颇为透彻,但她的直觉告诉她,迈克洛夫特可不是这么一位慷慨无私给予忠告的慈祥长者,或许他接下来想要说的,才是真正他想要她接受的。
她转过身,背对着迈克洛夫特,拿起案头读到四分之一的席勒的小说,随意翻动了一页。
书页的沙沙声,伴随着年轻的女王那轻柔却坚定的嗓音传来:“请继续。”
迈克洛夫特上前一步,缓缓地说:“我认为,您该开始考虑您的婚姻了,陛下,国内和国外都有不错的人选。”
显而易见,这才是这位政府官员的真正目的。
乔治娜回过身,盯着迈克洛夫特的双眼,说:“然而我的想法却刚好与你相反,先生。”手里的那本书被啪的一声合拢,她反驳他,“正因为我的婚姻十分重要,所以我更应该谨慎对待。荷兰的奥兰治亲王?我不希望我的余生每一天都要面对一个南瓜脑袋。你们所推崇的乔治王子?不,我不想要与我的兄弟缔结婚姻。我宁愿效仿先王,以婚姻为盾牌和武器,为了英格兰。”
曾经的童贞女王伊丽莎白一世,可以说是玩弄外交的一把好手,以英格兰女王的婚姻为纽带,她把她的敌人转化成了自己的盟友,让盟友更加心甘情愿地为自己利用。
婚姻是这位女王一生中最为重要的筹码之一,她也以此在欧陆各国——尤其是法兰西和西班牙这当时的两大强国——之间找到了权力平衡点,为不列颠最大限度地谋求利益,也令她治下的英格兰成为欧洲最强大的国家之一,直到今天。
“但现在已经不是伊丽莎白时代了,陛下。”迈克洛夫特说,“此前四位君主所带来的动荡,迫切需要您以民众心目中最正面的形象,拯救皇室的统治危机,您的年龄和性别,本应是安抚人心最好的利器。”
“如果这是你想要说的,我会告诉你,我不会为此牺牲我的婚姻。”乔治娜态度强硬,“我是这个国家的女王,我不需要把已经凭借血统所赋予我的权利、与任何一位君主平起平坐的自己,以婚姻为名再一次降低到普通女人以家庭为依托和存在意义的那个身份上去。我认为你判断错了一点,先生,人民不需要看到女王婚姻美满、家庭幸福,他们需要看到的,只是王权不朽!”
听到这里,迈克洛夫特脸上一直挂着的公式化微笑,终于消失了。
他沉默地注视着年轻的女王,这一刻她这不值一提的女性躯体所爆发出来的威严,全然盖过了她过盛的容貌所带来的视觉冲击力,属于君主的气场更甚于他此前侍奉过的任何一位国王。
她是对的。
上帝作证,他被她说服了,无论从哪方面。
然而这并不代表着迈克洛夫特能够在情感上接受,女王陛下同他亲爱的弟弟之间渐渐滋生的情意,因为无论她说的再多,也无非是要拒绝政治联姻的可能性,可她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成为了供奉在神坛上的美人儿,就像歇洛克也没有意识到,她已经成为了一位真正的女王。
一顶王冠,注定在他们之间划开天堑之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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枢密院会议在次日按时召开。
这天一早,做为女王最重要的咨询机构,枢密院众臣齐聚不久前装点一新的白金汉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