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令牌,是猎兽师家族用来表明身份的东西,尤其是像他们这样的大家族,一般出门都会携带令牌——除非像是微生南楼先前用其做抵押,放在了梨花雪那里。
江望云也察觉到她在看自己的腰间,欲盖弥彰般地将手挡在了前面。
微生南楼诧异抬眼,问道:“你……你难道……”
江望云看了她许久,终于皱着眉道:“是,我被父亲逐出江家。”
“怎么会!”
今日在她意料之外的事情实在太多,一时间当真有些反应不过来。
江望云却笑,笑得有些凉意:“怎么会么?因为太极图啊。”
微生南楼一怔,她被他的答案吓得有些呆愣,明明他和太极图没什么关系啊。江望云见她露出疑惑之色,便勾了勾唇角,笑道:“家父本是不愿参与其中——然江家毕竟是猎兽师家族,据言太极图上记有诸多高深法术——”
眼见微生南楼的眸子越瞪越大,江望云嘴角的笑意便越发深邃:“至于这个孩子——不过是用来引你上钩的。”
“江望云……你怎么会变成这样?”
江望云耸了耸肩,将剑上的血迹抖了个干净,他仍旧是笑,与从前她见过的笑一模一样,可这时候,微生南楼却觉得后背一阵阵地泛起凉意。
“南楼,谁都会变的。”
谁都会变的……
这句话张良也与她说过,的确如此,微生南楼不得不承认,就连她自己,也变成了与从前不同的人。
可她总在私心中以为,那些藏匿于天真背后的阴谋阳谋,永远不会有浮出水面的一日,而会在时光流逝间变得心狠手辣的,也只有她一个人。
只需要她一个人。
但就像天边的暮云,迟早会流走,世上也不会有永垂不朽。
她抱着微生知叶的尸体缓缓走了两步,这个她从小抱到大的弟弟,直到他死去,自己也还抱着他。
忽然间她回过头,对江望云道:“你今日欠下的债,不管是什么缘由,将来都需要你还。”
说罢意味深长地望了明折芦一眼。
江望云站在原地,愣愣瞧着她渐远的背影,眸色一动,再也忍不住悲伤。
*****
章邯率影密卫进入六贤冢范围之时,微生南楼已经一个人失魂落魄地走了出来。
见她怀中抱着一人,章邯急忙上前欲接应,她却已然察觉,不动声色地避开了他。
雨水已然将她的浑身都打湿,长发湿漉漉地贴在她的两颊上,甚至还在淌着水。这些天她本就因为受伤瘦了不少,如今更是憔悴不堪。
章邯从未见过这样的她,一时心中大恸,却不知该如何开口询问。
毕竟是生死离别,他又如何能问的出口?
微生南楼一路向前,目无其他,周边的影密卫见自家将军不下令,也不敢拦她,便任凭她半拖半抱着尸体走入了军营。
章邯跟着她走了进去。
她也不说话,十分理智地找了草席将微生知叶裹起来,又开始忙忙碌碌地收拾东西,似乎是要出远门。
章邯一把拉住她,问道:“南楼,你要去哪里?”
她像是终于认出了章邯,抿着嘴看了他许久,才道:“回鹊山。”
声音细弱蚊蝇,全然是一副虚弱不堪的模样。
章邯这才想起来,似乎微生南楼是和自己说过她的家在鹊山深山中,既然如此,将其弟弟带回家安葬也是十分合理了。
忽然间微生南楼钻进他怀里,双手死死环着他的腰,将头埋了下去。章邯见此略微惊了惊,却还是将她揽住。
她没有动,也没有哭,只是安安静静地抱着他。
半晌后她终于抬头,眼眶有一些红,像只受了委屈的小兔子一般抬头看着他,用带着鼻音的声音问:“你会不会有一天,也突然就死了?”
这句话虽然不吉利,但是微生南楼却不得不问出口——从小到大她的身边,那些她喜欢的人,敬爱的人,一个个都离开她。先是韩非,然后是爹娘,到如今连知叶也走了。
天地孑然,那些旧时光里的人,真的一个个都离开她了。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和小伙伴讨论,女主的主线任务庞大,而和老章谈恋爱只是个支线任务。
老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