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就像他刚才磨磨蹭蹭那样。”
“诶你不是夸我啊?”
“你想太多了。”
过下午两点,老大爷便不知所终,老二爷说他出门去了,没再多解释。
彦一准备洗个冷水澡,出屋门看见老二爷挥着根锄头在自家门前的土地里挖些什么,一锄头下去几十公分的深度,给翻出来的泥土红黄交杂,堆在脚旁。
一连十几遭,老二爷才停下来缓口气儿,伸手抹汗。
彦一忙扔下手里的衣服,几步上前,想帮忙。
“老二爷您在挖啥?”
“东西。”
“谁埋的?”
“我。”
“那没挖着?”
“忘埋哪儿了。”
说着放眼看了看四周,小土地面积倒是不小,老二爷说先前是用作种菜,但是买了三岔口那块地之后就没再管理过,专门埋酒,村里兴个说法,酒买回来埋越深越久越好喝,早些年试过,是不错,于是往后陆陆续续的年头一口气又埋了十来瓶。
现是想挖出最早埋的那瓶。
噢乡村里埋酒的事倒不是没听过,只不过总觉得哪里没做对,一双眼睛看得老二爷发毛。
“我只是忘了埋在哪里,又不表示这地下没酒。”
说完就要接着翻地。
“诶您先等等,那您的意思是怎样?”彦一只希望不是自己想象的那样。
老二爷脱口而出,“早想好了,把地下所有的都挖出来,一瓶瓶认不就好了,我认得瓶子。”
一语中的!
彦一在心里流泪。
“那其他那些被挖出来的呢?咋办?”
老二爷没吭声,彦一忽然有了个极不可能的念头。
老二爷....他似乎,他似乎....压根没考虑过被翻出来的那些该怎么处理?
老二爷的目光转向手里的锄头,幽幽来了句,“再埋回去。”
“.......”
彦一从屋里找了根锄头,笨手笨脚上阵了。
和老二爷一起,花了一下午时间,把地底下的东西都挖出来。
然后又......埋回去......
这也是彦一这趟下乡一来干过最累的体力活。
完工时蹲地上就快把心脏都喘出来了。
那天彦一饿得特别早,但是一直到晚上七点老大爷家都没有做饭的动静,彦一想自己动手,让老二爷喝住,说再等等。
瘪着肚子彦一坐院里嘀咕老大爷到底上哪去。
嘀咕了没几句,就听见院门给打开的动静。
屋里头的光照出来,来人往前走了几步,拖出个笨重的影子。
老大爷。
说曹操,曹操到。
彦一一个激灵迎上去,刚想开口说话发现老大爷手上还提着东西,让塑料袋遮得严严实实。
老大爷就跟知道彦一想说什么似的,笑了,“是不是还没吃饭?”
“诶您怎么知道?”
“哈,我还没回来能轮的到你吃饭么。”
“......”这回答还真一针见血。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屋,彦一想,饿得前胸贴后背。
老大爷把手里的袋子交老二爷手上,在他跟前交代了几句,话语极轻。
交代完了自个儿就上手备菜。
彦一几次想搭把手,都给轰出来了,许多天没再听见的来者是客,连冒了两次。
彦一呆厅里忽然觉得不是滋味。
怎么都像是突然对分别有了不舍。
饭菜上桌的时候,彦一才见了刚塑料袋里的真章。
一只米酒炖出来的鸡,一只红烧的鸭。
其余的都是家常小菜,土豆丝,玉米粒,豌豆角,还有盆蒸豆腐。
彦一干瞪着碗里白饭一时无从下手。
老大爷找出了三个小巧的玻璃杯,将今天老二爷挖出来的那瓶子酒搬上了桌面。
彦一到这才想起瞅瞅那酒到底是什么酿的。
“高粱酒?”
“不是。”
“瓶子上画的是高粱嘛。”
“那只是随手拿来装的。”
老二爷顿了顿,又说那是村长家自己酿的葡萄酒,儿子结婚的时候拿来当酒礼的,那天老大爷去了,顺手就蹭了瓶,之后埋在自家门前很多很多年。
三人先干了一杯,酒入喉头,十分醇厚,几丝甘甜留在舌尖。
彦一隐隐明白这桌子饭菜有个正儿八经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