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我看看他。”梅兰妮虚弱的说。
韩丽把孩子抱给梅兰妮:“需要我的时候就摇铃, 我去去就来。”
韩丽收拾了路上可能能用到的一些东西放进行李箱。应梅兰妮的要求, 还要带着汉密尔顿的家庭相册和思礼的配剑。梅兰妮产后很虚弱,韩丽担心她没有力气摇铃,所以隔一会就去看看她。梅兰妮太累了, 已经睡着了。
蜡烛快烧完的时候,韩丽听到了嘚嘚的马蹄声和马车轱辘压在砾石路上悦耳的声音。
巴特勒先生驾着一架敞篷马车穿透黑暗出现了。
“生了?”
“嗯,是个男孩。”韩丽淡定的接过巴特勒先生带来的硬面包和白兰地酒。
“你自己接生的?”巴特勒先生难以置信的问。
“太可怕了……我吐了,但是最终还是完成了。”韩丽已经对生育产生心理阴影了。
“你才可怕!你竟然独立完成了接生!”巴特勒先生摇着头说:“战争太可怕了,竟然让个姑娘做这种事!”
“白兰地还没开封呢, 巴特勒先生你竟然忍得住, 了不起!”韩丽决定换换话题, 跟一个男人谈论接生什么的太尴尬了。
“这是我留在路上喝的。”巴特勒先生拉着马车走进院子:“看见那大火了吗?今晚是亚特兰大的最后一晚了, 必须赶紧离开,你有什么要收拾的吗?”
韩丽抱了房间里的褥子和床单铺在车厢里。又和巴特勒先生一起把马厩里一个破洞的旧遮阳棚安装在马车上面。行李也被牢牢的捆在座位下面。
巴特勒先生抱着梅兰妮下楼放进在车兜里, 韩丽把婴儿放在梅兰妮旁边。然后他们驾着马车出发了。
除了军队点燃的大火, 城里四处都有起火点, 在混乱的火光的映照下,分辨不出五官细节的强壮的身影背着或者抱着大大小小的物件像乱舞的苍蝇一样跑来跑去。
“就是因为这么乱,我才搞到了马车。”巴特勒先生得意的说。
巴特勒先生腰上别着两柄镶象牙的短柄手木仓。路上遇到抢马车的人, 几乎他一□□就把没有武器的暴徒击退了。无主的商店和豪宅那么多,他们并不想在这架看起来没有什么油水的马车上冒着生命危险浪费时间。在混乱中辨认方向并不容易,路上为了躲避起火的房子,马车还拐了好几次弯。
终于在漫天的火光映照中找到了通向麦多奴路的方向,巴特勒先生说南军在向这个方向撤离。但是要穿过已经变成一片火海的车站附近的玛丽埃塔街。
“没时间绕路了,我们得穿过去。”巴特勒先生看着熊熊的大火大声说。
韩丽没说话。
“斯嘉丽?”一直专心驾车的巴特勒先生转头看向坐在他身边的女孩。
玛丽埃塔街就是军需仓库的所在地,这里销毁弹药的行动一直没停止过。
火光在爆炸的声音中时大时小,炮弹和□□桶爆炸让地面和马车都嗡嗡的震动。韩丽已经尽力了,她安静的坐在驾驶座上,尽力收拢手脚,为了防止咬破嘴唇她把手袋里的手帕拿出来咬住了。离开塔拉,失去了奥哈拉家的庇护,对炮声的恐惧又一次击败了她。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已经泪流满面了。
巴特勒先生伸出一只手抱住了韩丽,让韩丽的双手环住他的腰:“抱紧我,我们穿过去。”
韩丽没有拒绝,紧贴巴特勒先生胸口的耳朵听到了有力的心跳声,平稳的心跳声有让人安心的作用。韩丽甚至都不能思考为什么在这么吵闹的环境中还能这么清晰的听到心跳声。
等到韩丽回过神来,他们已经走在麦多奴路上了。
周围挤满了还能走的南军,他们垂头丧气衣衫褴褛的挤在马车道上缓缓而行。有人被其他人或背或拖着走,有些人倒下就再也没能起来。好在这些军人本身就有不少马匹,没有人上来抢夺马车和马匹。
“瞧瞧吧,这就是我要看的,美国南方的陨落。那些天真的庄园主们,还记得十二橡树烤肉宴吗?他们相信会在一个月内打败北方佬。”
“早在开战前就已经注定了这个结局,他们固然自吹自擂盲目自大。但是如果没有一战,有些东西就无法永存。我已经开始怀念那些英俊阳光的小伙子们了。”直面战争的血腥和残酷,没有人能够幸存,逝去的已然和上帝在一起,而活的人却要在悲伤中顽强的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