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程前,廖知拙特意对林黛玉约法三章:其一、善始善终,不得随意喊脏喊累、半途而废。其二、多听多看,遇不解须直言。其三、多思多辩,明辨其理。他还说:“既然担了这风险,就应当有所收获,否则何苦来哉!”
幸而一开始他们只是在城内四处游玩,黛玉果然玩了半天就累了,可她自不会言退,回道家中,紫鹃见她和雪雁都是一副累狠的样子,很是心疼,一边给黛玉揉腿一边劝说:“姑娘这是何苦呢,在家里多自在,看看书弹弹琴,累了就去园子里逛逛。外边再美,累成这样,也还美么?”
林黛玉身体疲惫可心里却说不出的舒坦,倦倦的、麻麻的,好像喝醉了酒一样,酣畅淋漓。
“这其中的趣味你可不知道!”她扭头向瘫坐在椅子上的雪雁道:“呐,你不信问问雪雁去,问她下次还出不出去?”
“去去,姑娘我还去,我就是闲不住,比不得紫鹃能耐着性子!”雪雁正伸了下腿疼得“嘶嘶”吸气,仍忙回答道。
正巧青鸢端了汤进来,听到雪雁的话,打趣道:“姑娘下次可别让雪雁去了,也该轮我们长长见识了!”
雪雁忙急着想青鸢求饶。
之后一连十多天,他们就在太湖周边游玩。一日雨后新晴,林黛玉几人看厌了云烟缭绕的太湖美景,索性就弃舟上岸,顺着山石小路,向山坳走去。
空山新雨,苍翠欲滴,树叶草尖上的雨水将灿烂的阳光折射成五彩的光芒,照得人心都是彩色的。林黛玉也顾不得衣摆处的泥点,兴致勃勃地听着许叔桐吹着口哨引诱小鸟婉转啼鸣。
当她看到那被吸引过来的小鸟悬停在一旁的枝头,歪着头疑惑地看着一行人,最终因没有找到同伴而飞走时,不禁捧腹大笑,再也顾不得淑女的形象。
许叔桐见状,略走近两步,隔着廖知拙貌似大方地向黛玉道:“林弟,你既然喜欢,不若我就把我这独门绝技传授给你吧!”
林黛玉后退一步,伸出一根手指左右摆了摆道:“许兄,我是不会上你的当的!”这一路许叔桐就想让林黛玉认他当哥哥,只廖知拙不同意,林黛玉自是和哥哥站在一起。
许叔桐还想再说,廖知拙从一旁揪了一片树叶,放在唇间吹了起来,一曲欢快的《山花笑》响起,这是廖知拙母亲曾经最喜欢的小调,欢快悠扬,可惜已经失传了。
见林黛玉听得两眼放光,许叔桐无声地说了句“霸道”,只得暂且作罢。
几人说说笑笑间来到一个小村子里,奇怪的是房舍也不少,竟没看到人员往来,除了偶尔的一声鸡鸣,竟是寂静一片。林黛玉不知就里,看向廖知拙。
廖知拙四处环顾了一番,胸有成竹到:“无事,如今正值二月,庄户都在育蚕,未免打扰,他们轻易不来回走动串门。你们看!”他指着周围及远处成片成片的桑树,有指了指不远处的屋门上贴的红封说:“那就应当是官家下发的红封,也就是‘红纸粘门,不相往来’。”
许叔桐不侍农桑,对这更是不懂,他只叹道:“好容易碰到村子,借口水、歇歇脚也行啊,竟不能了!”廖知拙嘲笑他道:“才多远的路?长乐不是带的有水?”也不搭理这个不着调的好友,带头转身离去。
他们沿着向峰顶攀爬的山路走,正巧半途遇到一个老翁正在一大石头上抽烟歇息。几人无事走上前去攀谈,彼此打了招呼,寒暄几句,那老翁应是见过不少游玩的人,颇有几分见地。
他见几人对村子养蚕的事颇感兴趣,也自豪地说:“我家就住在那里,不是我老汉自夸,你们城里人家财万贯,自看不上这点子收入,我们这一年的吃喝一半都要摊到这上边,年底了还能给娃娃们买点心吃。”却原来按这老汉的说法,这周田少地薄,男子们下地劳动所得只勉强顾着吃喝,若想过得滋润些,还是要靠这妇人侍弄桑蚕,卖生丝或布匹。好的年份,这笔收入甚至是种田的几倍,所以每年育蚕时节,家家户户都紧闭门户,好让妇人侍弄娇贵的蚕宝宝。
林黛玉几人听了,啧啧感叹,黛玉问道:“你们这里女子都会养蚕么?这养蚕怎么个养法?”
老汉哈哈大笑,用旱烟锅点了点黛玉道:“不是老汉说,十二岁的女娃娃都要比你这小哥耐力些,一看你就是娇养的,细白单薄,这可不好!”许叔桐在一旁听了直笑得打颤,心说这老汉心胸挺高,只眼神不好,黛玉这打扮,也就是打个幌子罢了,他竟看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