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左思右想,辗转反侧,暗暗叮嘱自己:这样不成,若一直如此,待哥哥上了战场,怕是就更无希望了。
第二日上午正是个好天气,阳光灿烂,暖意融融,正适合读书。
书房内,廖知拙仍在看那个游记集子,林黛玉则伏案写作,不时二人讨论两句,或回想起当日情景,说笑一回。不知不觉已到午时。二人先是吃了午膳,林黛玉稍感疲累就去午歇,于是廖知拙独自来到书房,继续批阅。他晚些时候要去酒楼会友,所以想把这册子尽快看完了。
秋冬时节的阳光明亮而不灼热,正是最惹人喜爱的时候。廖知拙闲适地斜靠着椅子看书,偶尔用笔在书上标注。过了大半个时辰,他看完了,就将册子放回书案上,收手时,恰见案上有另一薄册子,上写着《散金碎碧》。一时好奇,廖知拙取了过来,翻开一看,原来都是林黛玉平日所写的诗词。
廖知拙虽不擅此,但也略通,所以林黛玉常日里写到精彩的,也会念给他听。就好像小孩子想要得到父辈的夸奖一样。所以这里边的,多数他都熟识。
本欲放下,却见一张彩笺从书页中掉落,捡起一看,仍是一首诗,粗略一看,心中一惊。匆忙将其夹在书中放回原处,便出了书房,回到居处。
廖知拙一时坐立难安,不禁想到那诗,又想起黛玉近段时日的情状,有些惊异,有些无措,也有些苦恼。他素来知晓林黛玉才貌过人,日常相处下来,更觉其娇憨可人。只他谨记前誓,将她当做亲妹看待,言行关切,却从未私心逾矩。如今突然知晓妹妹有一份心思在自己身上,就担心是否是自己言行不妥所致。
左思右想间,日已西斜,眼看已到了与友约定之时,于是只得胡乱换了衣衫,就匆匆赶往酒楼。
廖知拙才进了酒楼大堂,就有堂官迎上来,殷勤笑说:“廖大爷,您可多日不曾来了。三爷已经在厢房内等候多时了,快请楼上。”廖知拙点头应了,直奔楼上,待入了天字三号厢房,就看到多日不见的许叔桐正坐在窗台边上,喝着小酒,就着花生米。看到他就嚷道:“老兄,可让我苦等呀,亏我为了你,早早地从柳儿那里溜了出来。”
“现在时间刚刚好,非我迟了,是你来早了,怎怨起我来了?”廖知拙提衣坐下,拿起桌子上的十年陈酿就喝了一口,才不在意地回道。从来二人会面,十次有九次,都是许叔桐来迟,还有一次,就是他来不了。
许叔桐被他堵得无话可说,只得上下打量他一遍,挑刺道:“今日难得,不曾闲话,不曾说事,也不问问我最近过得好不好,也不让人劝酒,就先喝起了闷子来了。”他砸了砸嘴,“可见老兄你最近是过得不怎么样。”
廖知拙听了,也不应话,仍是干喝酒,一口两口,竟觉得神思舒爽,烦恼尽抛了。
许叔桐见他这喝法,心中诧异:“不好,这木头人怕是碰到为难事了!”于是他从窗台上跳下,走到廖知拙旁边,盯着他眼睛道:“哥哥哎,今日请你来,是让你听我诉苦的,可不是来借酒发疯的。”说着就把酒瓶子从他手中夺走。廖知拙虽然急乎乎地灌了大半瓶子酒水,但远未醉。只是今日略烦闷,一喝起来竟刹不住了。
手中空了,他也不在意,以肘支桌,扶额问道:“你事情办了么”许叔桐本来有一肚子的委屈想要诉说,但如今见他难得有几分借酒浇愁的意思,很是新鲜,于是好奇心起,把自己的事都给抛掷脑后,只悄声问道:“老兄啊,你知道你这样子像什么么?”他见廖知拙眯着眼,都不带睁一下的,也不生气,故意调侃他,“这妥妥是为情所困呀!”
前面已经说过,许叔桐那里都好,只一样,风流多情,又生了一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凉薄心肠,偏他青春年少又多金,也不知惹了多少少女的心。所以,廖知拙曾对此,嘲笑过他一回。他反嘲笑廖知拙看似侠情万丈,反而腐儒一个。二人分争两句,自是罢了。
许叔桐这人,别人的狠话,他当时也不放在心上,但若恰巧碰到了机会,必是要讨回来。所以今日一看,就知道自己报仇的时间到了,自是要好好嘲笑这木头一回。
他当下又叫小二上了两壶好酒,和几碟小菜。然后似真似假地哭诉一番,说这次任务有多苦,差点被一个女抢匪给扣下当了压寨夫郎,还频频给廖知拙灌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