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远处的便道上扬起团团烟尘,风吹入耳,是军车引擎!
今泉越手中胁差猛地一晃,雪亮阳光直映到展昭脸上:“你还是晚了一步,我已经和奉天军方联系,强行拦截这趟车!如果你投降,还有生路!”
回答他的是迅疾如风的劈挑连环。
展昭加紧攻势,今泉越明显招架不住,连退数步。展昭一剑刺来,今泉越肩头一侧闪开,趁展昭不及回剑,手伸到颈后,扯出另一把左轮瞄向展昭:
“别动!”
今泉越的速度不能说不快,但展昭速度比他更快。枪口还没在瞄准位置上停住,展昭已经反撩剑鞘,一鞘劈上他执枪的手腕,枪直飞出去,展昭纵身接住,凌空射击。
火车继续爬坡,今泉越中弹后滚下车顶,摔到行李车和客车厢中间的连接处,使出最后一分力气,用手里的胁差,撬断了车厢间的连接。
车厢断开,今泉越被重重甩到路基上,气绝身亡。
这时,白玉堂刚刚踏上最后一节客车车厢。
展昭所站的车厢脱离车体,向后滑去——后面是陡坡,是十几米高的铁桥下的滔滔河水!
枪声引来了便道上越来越近的军车的注意,子弹立刻嗖嗖飞来,在展昭的车厢上溅起火星。
“猫儿!”白玉堂扑到车厢尽头,目眦尽裂,这时就算紧急停车也已经来不及。眼看着断开的车厢越来越远,失控的下滑速度让展昭不得不单膝跪下,手扶着车顶,抬头看着白玉堂。
“猫儿!”白玉堂磨牙想跳,但这样的车速,跳下去就等于自杀,而且就算跳下去,多快的脚程也赶不上下滑的车轮!
火车就要开进隧道,眼见得漆黑山洞从白玉堂身后吞来,如果被夹在车顶和山洞之间,定然粉身碎骨。
抓紧所剩无多的时间,展昭掏出自己的勃朗宁,扬手一挥,亲眼看到白玉堂接在手里,他微笑了一下:
“玉堂,保重。”
尚带体温的勃朗宁握在掌中,腾腾烈焰在白玉堂眼里瞬凝成冰。
猫儿,我绝不会这样放手了你!
狠狠把枪别进怀里,白玉堂回头望向隧道上方的陡坡,举枪向天,连发两响。
火车立刻加速。
白玉堂脚下发力,借着车速带来的巨大惯性,身形穿空而起。
车厢消失在隧道里,白玉堂跃上山体,将落未落时画影点地,卸去大半冲力。
展昭眼看那一抹疾如飞鸟的亮白从坡上抄近路掠下,直向自己这边追来,眼底心头都是一热。对面便道上的军车越来越近,子弹在耳边擦过,展昭再不停留,翻下车顶,到了背对便道的那一面,用力扳下车体外部的紧急制动阀。
车轮与铁轨间火星四迸,车厢猛一颠簸,速度降低了不少。
展昭手攀铁梯,正准备打开车门,眼前一黑,险险松手。
白玉堂离得虽然远,眼里看得清楚,心头像被剜了一刀,脚下加紧,眼看就要跟上车厢,突然咔嚓一声,紧急制动阀因为承受不了车厢的重量,螺丝脱扣,车速又继续加快。
离铁桥越来越近,河口风裹着水气直扑脸面,眼看就要无路可走。
白玉堂咬牙。
上桥!
就在这时,傍山路上一支马队疾驰而来,为首一人大声喊道:“二少爷!马!”手牵一匹通体雪白的玉狮子,催马直奔白玉堂。
白玉堂倏地回过头,白福上车不成,组织起化装成马队的手下,抄山路一直追到了这里。
白玉堂朝白福一点头,飞身上马,如驭流云,在高高的路基下与车厢齐头并进!
展昭握着铁梯,脸色苍白,视野一阵阵模糊,连耳边的风声,也时而清晰时而不见。
白玉堂一手提缰,另一臂伸开,叫道:“猫儿,跳!”
但是展昭没有反应。
车厢另一面已经弹痕累累,幸好是铁皮闷罐,不然光是流弹也足以穿窗杀人。
宽阔的河面反射着阳光,晃人眼睛。
白玉堂在马上翻手据枪,一颗子弹打到展昭身边的铁皮上。响亮的枪声让展昭猛地清醒过来,看向路基下纵马飞奔的白玉堂。
白玉堂收枪,再次伸开手臂,双目殷殷望着展昭:
“猫儿,快跳!”
骄阳灿烂,水光连天,展昭从车上一跃而离。
清凉的河口风灌满襟袖,他眼神清明地向着那个坚定地伸臂等待他的人落去。白云在飞掠,山野在飞掠,骏马在飞掠,风声在飞掠,不动的只有马上那人,在飞转的万事万物中心向他伸开臂膀,眼中有太阳的炽烈和高山的执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