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堂的手沿着展昭脊线伸到水下温柔抚触,见展昭并没反对,索性把整个手掌贴上去慢慢揉压,掌心传来一丝熟悉的微颤,他的手仿佛被磁住,舍不得挪开。
“猫儿……”白玉堂声音里有一丝丝喑哑,展昭背对着他,他确信展昭看不到他眼中升腾的情欲,他却能看到猫儿滴着水的耳垂泛起浅浅的红。
展昭现在不会拒绝他,他能确定。但是他不知道自己是否会因为太激动伤到展昭。展昭身上的枪伤遇了水,鲜润地在他眼前绽着,他没办法看着展昭的伤口做这样的事。
白玉堂把双手放在展昭腰间,不出声地环了半晌,终于只是在展昭腰际又撩了几把水,就牵起展昭的手走上岸去,一言不发地替展昭腹部和肩后的伤口消了毒,包扎妥当,然后一头潜进深水,半晌冒出头来,脸色恢复如常。
白玉堂上岸,甩甩头上的水珠,抓起衣服穿了,充满活力地在地上跺了跺,看向坐在树根上的展昭。
展昭已经换了长裤,上身仍然裸着,拔下别在褡裢上的画影递给白玉堂。
白玉堂诧异地看看递来的画影,才想起家法的玩笑话。眉锋一挑,伸手接了过来,往展昭身边一坐,拍拍腿。
“趴下。”
展昭肩膀硬了硬,只是想逗逗他而已,白玉堂竟然真好意思打蛇随棍上!
白玉堂看他犹豫,干脆一臂把人揽过来,终究怕薄皮猫尴尬,没舍得往腿上按,直接抱到怀里,一手执着画影剑鞘在猫儿身后轻轻一拍,一面用力吻上对方温凉的唇。
展昭沾着细微水珠的皮肤劲韧凉润,白玉堂搂着他,只觉得每处血液的流动都分外鲜明。
不知吻了多久,白玉堂才放开手,抵着展昭前额,望进他润润的眼瞳:
“这次就算罚完了,剩的记下,你要还。”
展昭望着白玉堂,不置可否地弯了弯嘴角,像是微笑。
白玉堂胸中叹了口长气。猫儿的这个表情,他在灵岩阁就已经恨透了。
他一定要把猫儿这脾气扳过来!
“还不完,就得跟爷在一起!”白玉堂拎着剑鞘,在展昭身后拍了一下,这一下不重不轻,刚好打没了他最恨的那抹微笑。
“展昭,这一下是军法,打你临阵脱逃。”
“临阵脱逃”这四个字再次落进耳鼓,展昭心里突然紧了一紧。没人相信展昭能临阵脱逃,但是从白玉堂口中说出来,竟然以微妙的方式直抵内心。他一直不愿让白玉堂为他涉足凶险,可在白玉堂眼中这就是脱逃——白玉堂希望自己接受他的一切,甚至包括死亡。
展昭没了微笑的黑色眼睛闪动一下,又恢复安静,好像并不关心罪名,仅仅在问白玉堂打完了没有。
白玉堂放下剑鞘,表示不想再打。
展昭默默直起身来,坐到白玉堂身边,披起衣服。
白玉堂转向展昭,握起他的手,“展昭,和你说几句正经话。”他语气温和却斩钉截铁,“欲挽狂澜非一人之力,你是群而不党的君子,无论进黄埔还是中统,都是为聚众人之力救国,为此你遵从他们的纪律,从不计较自己的委屈。但我要让你知道,我劫车,你没错,你有错也只能由我罚。展昭,你就是我守护的阵地,你任何理由的犹豫都是临阵脱逃。我不管军法处还是调查科,有人敢动展昭一根手指,我白玉堂就要他的命!”
听白玉堂这样直截了当地说出来,展昭眼底蓦然聚起一层少有的清光。白玉堂眼中有能照彻他心神的火焰,他只觉得心脏爆裂开来,每寸血肉都在白玉堂目光中暴露无遗。
他握住白玉堂的手,把头埋进白玉堂强健的肩颈。
能知他若此的人,世间只有一个白玉堂;正因如此,他更要好好珍惜这唯一的英雄知己。
河水潺潺,柳枝垂风,夏日正好。
远远的路基上,铁轨车轮接触面磨得白亮,晒得滚烫。
载着青木的特别专列开出哈尔滨站台。
青木凉着石刻般的脸,笔直地坐在桌板边。
军容端肃的智化坐在他对面,领扣系得紧紧,压低的帽檐尽可能遮挡着眼眶上的乌青,破裂的嘴角虽然仔细清洗过,被打的痕迹仍然清晰可见。
今天天色刚亮,青木就一个电话把他叫进办公室,凶悍地盯了他半天。就在他认为下一秒钟就会被青木掏枪击毙时,青木缓慢地站了起来,摘下办公时间一直戴着的白色军用手套,绕过桌面,来到他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