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军车一点没有停的意思!是不是青木太君的司机没看到这边已经等待迎接?
伪军们继续卖力地挥旗,并且非常开心地听到了对方用力按的喇叭。
太君听到啦!我等大大地卖力摇啊!
军车见站在路中间的伪军怎么提醒都不肯让路,眼看要撞个正着,一个急刹停在路中央,司机在半开的车窗里用日语怒骂,拦车的伪军们吓得脸色煞白,一句也没听懂,连滚带爬地让到路边。军车引擎轰鸣,几秒内满速前进,留下一路尘土。
全速行驶的车噪声里,后座上的展昭突然握住白玉堂肩膀:“玉堂,停车。”
白玉堂把着方向盘,手脚加紧减挡,他和展昭同时感到不正常的颠簸:“我正在减速。”
话音未落,砰地一声,军车向前陡冲,紧接着是失控的猛烈左偏。
本来就是黑市军车,检修不到位,刚刚的急刹埋下了隐患。左前轮爆胎失去导向能力,车身摆动力量与幅度随时间成倍增加,但真正危险的还不仅是这个。
白玉堂驾车从不系安全带,这跟狂傲无关。随时要拔枪战斗,有情况突发时,如果被安全带绑在座位上,耽误半秒钟都不堪设想。而现在造成的结果,就是手中方向一沉,整个人都要被甩出驾驶位,连身体都无法控制。
一双臂膀从靠背后闪电般伸出,把白玉堂固定在驾驶位上。
展昭扑在白玉堂身后,腕如钢铁,一面牢牢抱着他,一面去摸索安全带。白玉堂暂时稳住身体,握紧方向盘,丝毫不做加剧车身摇晃的反向修正,松开油门,全力控制方向。车疯狂前冲,树木在眼前一掠而过,人随时可能被甩出车外,或整车翻滚下公路。情形危急没有时间思生虑死,生与死是缠杂不清的一团混沌。
最清晰的是那双从身后伸来的手臂,舍命相护。
血肉制造出的安全,裹得白玉堂心腔沸滚,双臂和钢铁困兽抵死叫力。没有其他选择,只能力保这辆车。跳车是自杀,翻车难免爆炸,车上的枪支弹药成了最大的威胁。
时间无比短暂又无比漫长,速度在下降,在一辆高速行驶的爆胎车上没有安全带的保护,等于是在钢铁滚筒里承受撕扯碰撞,展昭用自己的身体同两个人的惯性对抗,时间非常有限。
车子在路上晃颠到近于倾覆,天旋地转里,展昭攥着安全带寻找插扣,剧烈的震动中他根本没有机会看一眼,被插孔晃开后他停在原位等待,车身又向回一晃,正好扣准。
可是这一晃也打破了展昭身体的平衡,把他整个人从正副驾驶中间斜甩向前。
速度已经降到能点刹的范围,白玉堂左手扣着方向盘,腾出右手揽住展昭探到身侧的肩膀,一旦军车冲下路基,他随时准备把展昭死死护住。
轮胎摩擦声里,车身左倾右斜,一下,两下,幅度减小,终于渐渐稳在路基旁边。
白玉堂前胸后背飙透汗水,心脏狂跳。
土石在车下滚落,车前轮一半悬空,平衡稍一打破就要栽进路基下灌满水的深壕。
“猫儿,慢慢来……”他放稳呼吸,“你先出去。”
展昭没有作声。随时可能坠落的车里只有两个人的呼吸。车外有风吹过路对面的白杨树,叶子哗啦啦地响。
白玉堂驾车时精力高度集中,根本无暇顾及自己手臂上的累累伤口,车停了才返上劲来,螫裂的疼痛随着血脉突突乱迸。然而车身不稳,他不敢在展昭没有提防的时候贸然放开,又想到展昭带伤箍了他那么久,一定也疼得不轻,臂弯稍稍松了松,才发觉展昭汗水湿透军服,一片潮热。
展昭旧伤未愈,这些天处于超负荷压力下,就算是铁打的筋骨也有压弯的时候。白玉堂悬着心,慢慢松开方向盘,腾出手试着拍拍展昭肩膀:“猫儿?”
展昭抬起脸,汗水顺着下颔滴进衣领,眼神略微发眩。他安抚地看了一眼白玉堂,撑着座位边缘直起身:
“好,我看看车门。”
展昭这么听话的时候终归是少,白玉堂心里既忧又喜,手上蕴力扶一把展昭。展昭退回后座上,活动一下门把手,才发现车锁已经在刚才的颠簸中震死,要强行破门一定会引动车身下滑,只能勉强打开车窗。
白玉堂挪挪身体,尽量稳住车身,伸手到副驾驶的车座旁边摸寻,掏出一盘牵引带来。铁钩锃亮,结实的带身却和一般的牵引带不同,特别柔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