载驱驰_作者:几多次枉痴心(95)

2018-04-10 几多次枉痴心

  只是我,我来晚了。

  白玉堂旋身站起,沿着铁梯下到底层。

  底层的灯光比上层暗淡得多,潮湿的船底上堆着四个铁皮箱,其中两个敞开着。

  他恨不得时刻拿心暖着的那个人,背后血染,嘴里死死咬着从衣襟上撕下的布片,蜷缩在这两个开盖的铁箱阴影里,手中握着用来拆弹的格斗刀。

  白玉堂一眼看出这正是日本人设计的复杂爆炸装置,敞开的两个已经排除起爆,而余下那两个,展昭是再也没有力气去动了。

  赵珏的惨状在白玉堂脑中浮现,连老辣的襄阳都忍受不住的烈痛,展昭居然背负着它打斗,排查,清醒地下到船底,做这样高难的破拆。

  这是只怎样的御猫,这是个怎样的展昭。

  想开口唤他一声,然而这熟悉的名字噎在白玉堂喉间发不出来——无论是猫儿,还是展昭。

  听见白玉堂的脚步声,展昭要抬头,实际做到的只是睁了睁眼。

  白玉堂跪到展昭身边,握着他的手,拿过格斗刀。刀柄刀身浸着血,这些血来自展昭伤痕累累的手指。

  “玉堂,”展昭握住白玉堂的手,尽管有垫住牙关的布片,嘴唇还是被咬出深深伤痕,“快拆,我看不清楚……”

  听到展昭微弱的声音,白玉堂视野一朦,他把这归结为额上淌下的汗水螫进了眼睛,抬手用力抹去,在展昭手背上温柔地拍了拍。

  “放心。就好。”

  白玉堂手脚利索地拆掉剩下的起爆器,抱起展昭,沿铁梯回到货舱。

  赵珏已经被抬到一边,嘴被堵住,痉挛的手脚捆绑牢固。一个同僚正烧红了匕首,在肿胀的刀口上划下深可及骨的十字,顿时黑血泉涌。

  另外五个特工一字排开,盯着白玉堂。

  “看管货舱的人已经被买通。”一个领头的特工说道,“半小时内不会有人打扰。”他拿出一只精巧的电台,“你可以向南京验证我的身份,我的代号是西安。”

  白玉堂抱着展昭,眼凝寒霜:“救他!”

  西安面无表情:“会救。但是任务为先。”

  “先救他!!”白玉堂嗓音低哑充血,他不知道自己脸上已经流着泪,“或者给他陪葬!连我一起!”

  展昭在他肩前昏沉地摇了摇头。

  “救醒他。”不知哪个特工说了一声,领头者立刻照办。

  白玉堂放下展昭,伸臂拦住拿着药箱和绳索过来的调查科特工:“都别碰他!”

  特工们相互看了看,好像同时得到了什么信号,把应用物品放到离白玉堂不远的舱板上,退到一边。

  “猫儿,你别动。”白玉堂拿过绳索,单膝跪下,“绑一下就好。”

  展昭没有动静,脸上血色全无。白玉堂把他的手牵过来,谨慎地绕好,打了个不能挣松的结,然后用他的格斗刀划开后背衣服绷带。

  里面的伤口肿得不忍目睹,反复绷裂的枪伤还次之,看箭伤角度是展昭自己放的血,下手果断,深及肩骨,引出了毒血,却把毒气带得更深,这让白玉堂由衷难受。

  还是料错了一步,我就应该时刻在你身边。

  白玉堂从药箱里翻出一把手术刀,把展昭抱进臂弯。

  刀光在背后闪了两闪,展昭肌肉一绷,绑在一起的手骤然握紧,如果没有绳索绑着,就要挣到地上。

  白玉堂拢住展昭双臂,俯下脸来,把嘴唇贴在伤处的十字扩创上,一口一口吮出深处的毒。

  悸栗的身躯,滚烫的血,展昭的味道。白玉堂的吮吸好像直抵心脏的亲吻,不知是血是汗是热泪,混在一起,浓烈得心碎。

  辐射全身的剧痛渐渐缩减,虽然筋骨脱力,展昭的视野还是一层一层地清明起来。

  五个特工站在不远不近的距离上看着。白玉堂直到看见吸出的血变成红色,才停了下来,在伤口里塞上引流纱布,简单固定住,找出血清,在展昭肩臂上打了一针。

  展昭喘息着,虽然痛苦,但白玉堂还是略微松了口气:这比刚才他气若游丝要好太多。

  白玉堂解开展昭,把他身体转过来,靠在自己肩膀上。看展昭脸上冷汗横流,白玉堂帮他搌了搌,旁若无人地微笑:“猫儿,我是不是该改叫你七条。”

  “二十分钟了。”一个声音淡漠地提醒白玉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