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人挑你们六个,”白玉堂冷笑,“肯定用不了二十分钟。”
特工首领上前一步,敬礼:“白上校是党国栋梁,请以大局为重。”
“白上校?”白玉堂漫不经心地淡笑,“叫我呢?”
“白上校背荫山一战有功,军部以为白上校殉国,追加上校军衔,授二等国光勋章,白芸生中校代领。”
白玉堂像风吹过耳一般全不在意,他的注意力完全在展昭身上:“我要验证你们身份。”他伸手,“电台。”
“……不需要电台。”展昭按上白玉堂手腕,“他在这里。”
“谁?”
“南京。”
展昭礼貌地低下头去:“御猫展昭回来复命,先生。”
展昭一言说破,在场的全部特工神色整肃,恭敬退后。
站在最不明显位置的一个特工走上前来:“御猫,辛苦了。我确实很惊喜,走到终点的人不是洛阳,而是你。”
展昭抬头笑了笑,想要支起右腿,但身体虚脱得连这样做也十分费力。
白玉堂按住他:“猫儿,好好靠着。”一边帮他完成动作。
展昭卷起裤管,一道道解开纱布。白玉堂心不甘情不愿,手上却不遗余力地帮着忙,唯恐展昭手上失准,牵动了伤处。
纱布完全除去,白玉堂看到展昭腿上的伤口,不由得暗骂了一声。这只猫不是缝伤口,简直是缝衣服。
两个特工要过来拆线,南京一眼止住:“让他来。”
白玉堂手握刀具,欠欠嘴角,算是对南京的这句话表示一点好感。
带着体温的胶管从伤口里取出,白玉堂再也不愿看它一眼,递给旁边的特工,自顾把展昭的腿抱在怀里,开始细心治疗。
展昭掏出临来时换下的勃朗宁子弹,一并交给南京。
南京拿在手里掂了掂,一颗颗检视子弹编号。所有的情报,都是藏在子弹壳里的缩微胶卷。
他满意点头,从中挑出一颗,让手下递还展昭:“我能看出,这一路上你把保密工作做得非常好。情报和密码完整无缺——这其中有一道单独给你的手令,明码。”
展昭微愕,接过子弹,旋开。
这里面不是胶卷,而是一张纸条。
打开一看,展昭全身立刻僵冷:
“立刻逮捕白玉堂,择日审判。”
千里提头,迢迢搏命,原来从不曾走出预设的棋谱。结局从迈出第一步时就已注定,忠心赤胆,不过换得一纸军令如山。
“先生!”
展昭谦和的眼神瞬间改变,这让异常敏感的特工们同时举枪。
现在情况已经明了,即使开枪,也可以用剿杀蓄意炸船的日本人作名目掩盖过去。调查科的特工,比起冷兵器来,都更喜欢来得稳准迅速的枪。
白玉堂包扎展昭伤口的手稍停了停,又恢复流畅,妥妥帖帖裹好,抬起脸,眼带笑容。
“猫儿,很少见你这么看人。”
展昭眼里是深沉无光的铁灰色,目光移过现场每一个人的脸,最后在南京脸上定住:
“白玉堂此人无党无派,一腔热血只为报国,纵有乱法犯禁之处,都是属下在外不遵军令的授意。”他想要起来,却被白玉堂禁锢着,动弹不得,只能深深低下头去,“先生,展昭愿伏军法,一切与白玉堂无关!”
白玉堂难得地没有说话,只是用力揽着展昭,洞黑眼瞳深处闪着几点寒星。
“你这是要继续抗令不遵?”南京发问。
“不是。”展昭抬眼,“改变计划是展昭武断,白玉堂只是情急从权,请先生明察。”
南京上前伸手:“既然如此,交枪。”
展昭毫不犹豫地掏出怀里的勃朗宁,递上去。
南京打开弹夹,里面还有六颗子弹。他向旁伸手,手下立刻递上两颗相同型号的子弹。南京接过来,把弹夹装满,咔嚓一声推上,示柄展昭。
展昭不接。
南京松手,枪咣啷一声砸在展昭面前:
“白玉堂功已论赏,罪当行罚!私绑英侨,制造国际纠纷,是你授意?扰乱大局,时机未成,贸然通电抗日,是你授意?强劫火车,妄动刀兵,授日寇以柄,使国际舆论对党国不利,是你授意?私通GONG匪,协同行刺,破坏和谈,是你授意?宁可枉杀千人,不可使一人漏网,况且事事坐实,桩桩铁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