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去去,少废话,带路的干活!要不是皇军实在不认得路,跟跳蚤似的土匪磨叽不起,早把你一枪崩了!
小伙子点头哈腰地收了皇军给的现大洋,一块块吹过,愉快地在耳边听响,笑脸向周围扬了一圈,迈步就往北墙缝带人。
远处的雪坡后,展昭放下望远镜,向左右低声说道:“撤。”
眼看着身边的兄弟们都悄悄消失在茫茫雪幕里,展昭收起枪,唇角翘了翘。
“丁二当家装得……还真挺像的。”
丁兆蕙已经离开三个小时,夜幕下的雪地现出隐隐白光。北墙缝坡上一片寂静,风雪打透了白玉堂的皮袄,浑身的伤痛开始变得麻木。心头却仿佛有一把火在刺眼地燃烧,雪亮目光穿过北风怒号的冬夜,几乎要把黑暗穿出洞来。
忽然,在北墙缝入口处,看到了一行黑影。白玉堂眼角腾起杀气,向身后的人低声说:“全体准备!”
只等日军全部进入北墙缝,上菜的时候就到了!
“五当家……俺入帮不长时间,怕投不准……”一个中年土匪在白玉堂身后小声说。
白玉堂回头一笑,牙齿放光:“会扔东西不?不用你瞄准,有劲往下砸手榴弹就行!”手伸到嘴边,一声尖利呼哨划破雪幕。
桥本带人摸进北墙缝,忽然听见坡上呼哨此起彼伏,随后冰雹似的手榴弹在队伍中间炸开了花。人喊马嘶的惨景,犹如十八层地狱翻上人间。想要就地找掩体,然而山路左面是悬崖,右面是寒光闪闪的冰湖,摔下去就嘭的一声当场毙命。日军尽管训练有素,奈何不是金刚不坏之躯,一时间极其被动。
五里山路,处处血肉横飞。
白玉堂的一双眼睛不停寻找着。爆炸的闪光,炸飞的尸体,逃窜的日军,一片混乱之中仍然哪里都没有展昭。
突然有人来报,北墙缝一处地势较低的地方有一个分队出了差错,被日军撕开一个口子,白玉堂目蕴冷光思索一霎,说道:“全体撤离。”
“五当家!咱们打得正好,再打会也不迟!”运送弹药的炮头刚好来到这里,在白玉堂耳边大声喊,“三爷和丁二爷都在东边打着呢!不能就这么便宜了小鬼子!”
白玉堂目露凶光,回手一枪抵住炮头前额:“老子说撤!留下十个人跟着我掩护!”
炮头知趣地退下,白玉堂一声呼哨响彻雪空。四面八方传来回应。
不出白玉堂所料,日军果然已经通过破口潮涌而出,准备绕到陷空帮后面攻击。只要日军上来,无论是近身肉搏还是远距对射,陷空帮都不是对手!白玉堂领人在破口周围牵制日军行动,但毕竟人少,土匪的实战经验不足,有死有伤,只剩下白玉堂和两个喽罗。
猫……你苦心经营起陷空帮的人心,不能让你白白费力!
爷的事,就交给你了!
白玉堂让喽罗继续流动投弹,自己找了个制高点,据枪瞄准。
枪口吐出火蛇,百发百中。但是随即也引来日军更猛烈的还击,白玉堂换了几个位置,左臂血透衣袖,已经用不上力。看一眼陷空帮撤离的方向,喘息着,身体靠上冰冷的山石,把枪固定住。
能再拖十分钟也好!日军毕竟死伤惨重,也无心恋战。
然而只要一开枪,这个位置就会暴露,自己还能不能有体力再换个位置都是问题。
听听周围,已经没有了爆破声。估计那两个兄弟已经不在了。
白玉堂看看天色,桃花眼中涨起杀气,瞄准最前面的日军士兵扣动了扳机。一梭子弹过去,又有三个人倒在雪地上。
对方狙击手立即确定了白玉堂的位置,一排子弹劈头打来。白玉堂咬牙低头侧身,子弹擦着肩膀飞过,一道鲜血飞溅出来却没有知觉。想要移动,才觉得浑身脱力。
又一排子弹,把山石打得冒起火星。
一只手猛地把白玉堂搂住,就地滚出几米开外,感觉到熟悉的心跳和温度,白玉堂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单手揽枪,另一只手就势抱住了来人。
“猫儿!”
“猫儿!”
白玉堂分明感觉到了展昭肩膀被他抱住之后一抖,手指触到一片粘热,一定是刚刚保护他的时候中了流弹。还没来得及问一声,眼角扫到火光迎面扑来,日军使用了接连掷出重磅雷弹的掷弹筒!
怀中展昭的健韧身躯猛地一挺,白玉堂几乎能感觉到绑在一起的手雷顺着那身体中流动的强大力量出手飞去。与此同时,白玉堂猛地放开步枪,伸开臂膀抱住展昭向坡下滚去,两边几乎同时轰然巨响,爆炸的灼热气浪把白玉堂的额角重重撞到山石上,接二连三的撞击毫无规律地来临,天旋地转。仿佛有树枝冰块碴碴枒枒地从头上脸上身上划过去,白玉堂只是本能地把怀里的人抱得更紧,用他所余的全部力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