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后面的那句话你误会我了,却是怎么都说不出口。
秦音手指轻轻用力,琴弦应声而断。
秦音站起身,手指微抖着。
那张古琴,在她起身后,断为两截。
秦音看着面前眉头紧锁的展昭,淡淡道:“我给你一天的时间,你自己好好想想,怎么跟我解释今天的事情。”
说完话,秦音转身离去。
红色的身影消失在展昭的视线,展昭低头瞧了一眼被她一掌劈为两半的古琴,追了出去。
秦音出了惜春院,人群拥挤中,才发觉,自己并无处可去。
赵爵没有在暗室,即使在暗室里,她也不好跟赵爵讲她跟展昭的这些破事。
回到开封府吧,那里也不是她的去处。
开封府,是展昭的去处,不是她的。
天地之大,竟没有一个能让她安身的地方。
秦音抬起头,太阳晃得她有点难受。
余光撇到酒肆的旗帜迎风而舞,秦音大步走了进去。
秦音找了一个偏僻的角落坐下,小二哥很快上了女儿红。
说书人惊木一拍,讲着江湖趣事,儿女情长。
这些故事一听开头,秦音就能想到结尾。
开头必是一个意气风发的少年,落难之时被一位女孩相救。
惊鸿一瞥,少年自此便对女孩留了心。
可惜天不遂人愿,女孩与少年终究要分开。
数年之后,意气风发的少年变得沉稳,豆蔻少女长成娇俏的女子。
四目相对,女子一声轻叹,道:“你…可还好?”
便是一生。
秦音喝完杯子里的酒,心想世间哪有这么多年破镜重圆的好姻缘。
多的是分开之后,再无重逢的抱憾终身。
纵然重逢,也不过物是人非,经年改世。
坛子里的酒被秦音喝了大半,一只温暖的手掌覆在她的胳膊上,展昭的声音在她耳旁响起:“不可再饮了。”
秦音抬头,道:“你想好如何向我解释了?”
展昭眸色微变,秦音又低下了头,轻轻道:“展昭。”
“你若有未婚妻,只管告诉我便是。”
展昭身体猛然一颤,低头看着她,薄唇动了动。
秦音道:“我这一生,最为坦荡洒脱,从未有我过不去的门坎,想不通的事情。”
“你无需担心我寻死觅活,我秦子规不是那种人。”
展昭皱眉道:“子规。”
话刚出口,就又被秦音打断了。
秦音声音一哑,挑着的眉梢平了下去,道:“你有未婚妻的事情,为什么不告诉我?”
展昭呼吸一紧,道:“展某从未有过未婚妻。”
酒肆中人来人往,高谈阔论的声音与说书人的声音不断传了过来。
展昭握住秦音的手,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跟展某回开封府。”
秦音挑眉,冷眼瞧着展昭。
长腿一跨,摆在一旁的凳子上,手肘支着下巴,道:“我爱在哪说,就在哪说。”
秦音微眯着眼,从眼缝里看着展昭,不屑道:“有本事,你就把我打晕扛回去。”
展昭无奈地笑了笑,道:“展某心里只有你,跟展某回家好不好?”
展昭的眸子里有星辰,尤其在认真地看着一个人的时候,那满满的星光,让人难以招架。
秦音索性闭上了眼。
手指摸到碗边,又要往嘴里送。
秦音最开始是一个不怎么爱喝酒的人。
她嫌酒的味道太辣,她喜欢吃的是那种甜甜的小点心。
有事没事喝两杯的习惯,还是跟着展昭之后养成的。
那时她是喜欢展昭的,可是她所做的事情,没有一件是不伤害展昭的。
每一日,她看到展昭那双清澈的眸子看着她,她的心脏便会无端加速,压抑着的情绪让她喘不过气来。
她以前不信一醉解千愁,可那时候的她,只能一醉解千愁。
醉了之后,无论她做多过火的事情,展昭只会在一旁静静看着,平静地说上一句,子规,你醉了。
而后为她收拾烂摊子,把她送回房间。
展昭有问过她,为什么这么喜欢喝酒。
那日月色正好,风吹枝叶,沙沙地响。
月朗风清,秦音又喝了一碗酒,醉眼迷离地看着展昭,道:“我这一生过的太糊涂,酒会让我清醒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