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诚疑惑,“你不跟蓝玉一起去?”
毕竟身份正当,两个人同时出现也无可厚非。
明楼淡淡一笑,“屏风已经让她看过了吧?”
阿诚点点头,“她看了屏风,二话不说就到花园里来了,刚才不是在浇花吗?”
明楼点点头,半晌,“她做得很好。”
他一直知道她--只消暧昧地暗示一下,于曼丽即能闻弦歌而知雅意。
所以她知道,直至此刻明楼才搬回这架屏风的深意--汪曼春没有销毁屏风,因还顾及着明楼的情面,这场婚礼,本也容不得明楼冷落汪曼春。
所以汪曼春想看到什么,就让她看到--于曼丽与明楼不和,明楼怀疑她腹中骨肉--这些戏码本无足轻重,重要的是如何骗过家人、骗过敌人,松懈环伺之人的戒心,顺利完成任务。
明楼缓缓握紧了拳头,又松开,又握紧,“那只小狗,你在哪儿找到的?”
阿诚顿了顿,叹息一声,“哪里还能找回来,那一夜就被特务们杀了,我在宠物市场寻了好久才得了一只,且仅仅七八分肖似。”
明楼闭了闭眼,“…她知道吗?”
阿诚摇摇头。
明楼一笑,却有些发苦,“走吧。”
此时,在于曼丽房间里,白色小狗呜呜咽咽地蹭过来,于曼丽抱起它放在膝上,一下下替它顺着毛。
明台来回踱步,显然气未平--“没想到大哥竟然是这样的人!真无耻!”
于曼丽倒淡定,“我是他姨太太,说不定就成了正妻,这些都很正常。”
明台看她,“那他也不能强迫你,国外法律也禁止婚内强|暴的好吧!”
于曼丽“噗嗤”一声笑了。
她将小狗抱入怀中,微笑道,“你看我家牛奶,是不是很乖?”
明台一愣,心里却有些忐忑。
于曼丽看住他,“还记得吗?那日你送我回迈西尼15号取行李,我问你小狗在哪儿,你说它跑了。”明台张嘴,“我…”
于曼丽摇摇头,似乎有些伤感,“我想,他们连人命都不在乎,何况一条狗。”
她顿了顿,“你瞧,但是你大哥却非要找了回来。”
明台低下头,“你早知道这不是牛奶了。”
于曼丽淡淡道,“可是我依然喜欢它,也依然怀念牛奶。”
明台眼睛里闪过一丝回忆的痛楚,“也许是你自欺欺人,也许你最爱的还是原来那只。”
于曼丽微微一笑,“但它已经死了。”
往事不可追,逝去的爱情早已随风而往,了无痕迹。
明台很是怅惘,聪明如他怎会不懂于曼丽在说什么。
而且今日还是他的婚礼。
另一个女子的双手尚等待着他相携一生。
明台蹲下来,揉揉她怀中小白狗的脑袋--小狗立刻舔了他一手的口水。
他微笑,眼底有几分无奈,“曼丽,换衣服,我送你去找大哥。”
于曼丽笑了笑,“和他有什么关系?我原本就要参加你的婚礼。”
青春而沧桑的双眸中,一泓秋水,一往深情。
明台想,却属于另一个人。
第26章 入瓮
上海公共租界,在江西路和福州路相汇处转个弯,就到了都城饭店正门。
都城饭店的投资方虽是英资企业公和洋行,明家却也占了股份,甚至有传闻明家大少爷也参与了饭店外观设计--寓意式的装饰或花纹状的浮雕积极响应了法国时兴的装饰艺术运动,正是明楼亲自参与设计的明证。
于曼丽记得自己之前问过明楼,他一个学经济的怎么还懂建筑设计,明楼就笑,可比你绣花容易,随便画个图他们就用了,夸的天花乱坠还给我设计费,何乐而不为。
于曼丽当时没往心里去,现在看了,才发现明楼说话有多不靠谱。
大楼风格华丽而避浮夸,新潮不失内敛,即使比诸上海一众雕栏画栋,这一座也绝不露怯。
饭店外车马如簇,渐渐热闹纷繁,熙熙攘攘都是婚礼宾客,明台很快被请去迎来送往,于曼丽则被人请到了包房休息,还未坐定,忽然有人敲门进来,“于小姐,请跟我走一趟。”
于曼丽见来人穿着76号制服,遂笑问,“汪处长等我很久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