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醒来时便看到了一个死人,一个死状可怖的西域男人。
更可怕的是那个男人的手还放在他的腰上。
楚留香一生中从未遇见过这样的事。
他把男人的手拨开。
慢慢从塌上起身,那珠翠声轻响了一下。
“王妃可是醒了?”
楚留香还未来得及阻止,帐外的婢女听见声音便已掀帘而入。
那女婢进来时是低着头的,将汤盆放在架子上才抬起头来。
她看见了什么?
她看见了王妃塌上染了血的金簪和滚在地上的龟兹王。
楚留香眼疾手快的捂住了她的嘴。
那婢女睁大眼睛挣扎着。
楚留香叹了口气,伸手点了她的睡穴。
那婢女才软软的倒在地上。
楚留香却并未松口气。
因为他看见了镜子。
一面很大的镜子。
那镜子中正映出他的人影来。
一个国色天香的美人又怎会是楚留香呢?
他眨了眨眼,镜中的美人也眨了眨眼。
这人便是那婢女口中的龟兹王妃。
楚留香心中已有了答案。
可那位真正的王妃呢,是否是她杀了龟兹王?
昨夜究竟是怎么回事?
他皱了皱眉。
隐约记起了昏迷前见到的那观音石龛。
这张脸和石观音确有八分相似。
她那样的人,又怎会允许与她相似的人存在呢?
龟兹王妃确实便是石观音,可杀人者却不是。
极乐之星尚未到手,她又怎会杀掉龟兹王呢。
更何况这帐中却是有人知道她真实身份的。
一旦龟兹王身死。
龟兹国必不会善罢甘休。
龟兹王死了,那极乐之星必也不在了。
无花将手中染血的簪子拔出扔到那人手边。
他旁边自然是有人的。
并且是一个很熟悉的人。
却是因为秘籍失窃尚自顾不暇的石观音。
她难道真的是石观音?
无花叹了口气:“我本是不想再害你的。”
他说到这儿,却又不再说话了。
她想要的,他总会给她。
天已大亮了。
一个女人自然不能一直呆在男人房中。
吴裙已经离开了。
她走时留了一枚铜钱,放在桌上最显眼的地方。
薛衣人在树林里练剑,回来时房中已经空无一人了。
可空气中却还残留着那人身上的香味。
淡淡的,像初露时的春蔷薇。
薛衣人已看见了桌上的那枚铜钱。
倒是少有人如此大胆。
他拿起铜钱,想到那人走时的样子,眼中不由带了丝笑意。
已过了一夜,那高云鬓台上却还立着一个人。
原随云静静的站着。
他的衣上沾了晨露,看着有些寒彻。
吴裙推门的手顿了顿:“原公子怎的还在此?”
她似乎并不意外他在这儿。
她只是问他怎么还不走。
原随云很少有不笑的时候。
因为他不笑时那眼睛的缺点便显露出来了。
面上暗沉逼仄,让人不寒而栗。
与那翩翩公子的样子倒是大相径庭。
只是一瞬间,他便恢复了表情。
笑道:“我在这儿等了一夜,哪知一回来阿裙便要赶我走。”
这话说的委屈。
吴裙轻轻笑了笑:“我还以为原少庄主美人在怀,已经乐不思蜀了呢。”
她说话间眼波流转,似有秋水漫上男人心尖。
原随云叹了口气:
“我以为阿裙总是懂我的。”
“像金灵芝这样的女人既总归要死,倒不如先来做块踏脚石,也算物尽其用。”
他语气温柔,话中内容却残忍。
谁能想到竟是白日里那个温文尔雅的世家公子?
吴裙绕着头发的手顿了顿,笑道:
“原公子好大的野心。”
她这话语意不明。
微微抬起的眼中似有倒月勾悬,朦胧难触。
原随云笑意沉了沉:“阿裙不是早已知道。”
美人图册十二卷,云雁细锦衣便是无休无止的欲望。
石观音才只是刚刚开始。
无争山庄隐退,蝙蝠岛便也该重现人间了。
天武神经与迎风一刀斩自然会有许多人争夺。